顺着绳子均速下降,苏景视线渐渐漆黑,等适应之后,才可视物。
四周只有漆黑井壁,抬头一看,顶上井口光幕越来越小。
下降越深,越是感觉寒冷,仿佛彻骨寒意冷到灵魂深处。
苏景不禁打了个冷颤,一种无底的不安全感,渐渐萦绕心头。
安稳落地后,苏景不急着动作,而是扫了眼四周,神识外放,只听见墙壁滴水的声音,并无危险。
解开绳子,用力晃了晃,示意井洞外的佟大为,自己抵达了底部。
这才将目光往前看,前方就是一条笔直甬道,黑漆漆的,仿佛要将人吞进去。
苏景犹豫了下,将佟有为之前交给自己的记忆灵石取出,打开,然后顺着甬道摸索而入。
记忆灵石打开之后,苏景眼前所见的景象,都会被记录灵石之中。等苏景出去以后,校董会观看保存下来的录像,提取有价值的东西。
神识往前探路,倒不用担心磕磕碰碰,就是路不太好走,偶尔会有拦路的石头,需要费力跨过去。
越往里走,龙气越是充裕,苏景偶尔开启透视之眼,见着身边飘散着幽深绿色的气体,不禁皱眉。
尽管吃了灵草,又身着神树皮,有了抗性,却依然有一阵阵隐隐不适感觉。
强忍着眩晕感,猫着身子,一路往前走,苏景百般无聊时,前方忽然隐隐有水声,就知不远出头。又走了些,终于一丝光亮,出现前头。
心头一喜,几个大步跨过,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这是甬道尽头的一个分岔口,是天然溶洞,面积很大,占地大约几百平方。一条大河横跨溶洞,低头一看,河水踹急而浑黄。
随处可见的钟乳石,五颜六色的石头,地面起起伏伏,高低不平,苏景踩着,小心翼翼。
他仔细打量溶洞,发现这并非纯天然,墙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且墙边有一些矿工留下的工具,显然,当年轰轰烈烈的小龙脉开采计划,进行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苏景不禁揉眉,什么样的原因,能让司徒家中途放弃?
感受着脚下的坚固与厚重,苏景幻想下方几十寸的位置,有一条无形之龙,正在沉睡。
那么,问题出在这里?
这时,另一条甬道传来了人声,渐渐靠近。
有人?
苏景惊得回头一看,盯着左侧甬道洞口,旋即舒眉恍然,才知这是当年挖掘工人开采的道路,比之前自己从井洞而入的甬道宽敞得多。
一般进行巡检的护卫,都会从这里经过。
苏景躲在一块大石后,静静等着两个护卫,扛着刀,提着一袋子饭,打着哈欠经过。
他想了想,跟在这二人身后。
苏景修为已有三阶,凝神静气,这两个二阶护卫,根本毫无知情,依然大大咧咧谈论着。
越走越深,远离溶洞。
苏景跟在后面,不禁疑惑。
当年的工程,不是在溶洞就停工了么?
这二护卫,按例巡逻,却往深处走,不顾龙气,为了什么?
这时,苏景把目光投在一个护卫手上的饭袋子。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
不多时,二人进入拐角后,就停了步。
苏景靠在墙壁边,所有气息都屏蔽,然后就听见这两个护卫的大嗓门,贯穿整个甬道——
“喂!开饭了!”
“装什么睡,赶紧给我起来!”
“哼,懒得理他,饭丢地上!走,咱们回去接着困觉!”
“……”
苏景探头去看,才见着又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
地上有一套枷锁大阵,好像锁着一个男子,这两个护卫站着男子身前,挡着视线,苏景见不着男子具体面容,心里却猜了个十之八九。
只见护卫将手里的饭袋子,粗暴丢在地上,嘴里嘟囔骂了几句,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苏景揉眉,四下无处可躲,就连墙壁光滑,根本攀爬不了。他正想着脱身,忽然啪嗒一声,低头一看,自己踩着了地上一块碎石头。
这一刻无声,气氛诡异,两个护卫愣了愣,同时停步。
“谁?!”护卫拔刀,眼神警惕,并向同伴使了个眼色,一步步前进。
苏景有些无语,只得迈步走了出来。
“你们好。”见着两个护卫肃杀神色,苏景语气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你是何人?”见着苏景,两个护卫不敢大意,有节奏的分开两边,然后一步步靠近,刀光寒意闪闪:“谁指示你来的?这里可是司徒家的私人领地!”
“我是思师学府的学员,正在烈山狩猎,不小心闯入贵地,现在迷路了。各位行行好,能带我出去么?”苏景说。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忽然举刀狠狠劈来!
呼!呼!
黑暗中,刀尖上仿佛有惊雷闪烁,二刀相逢又分开,令人眼花缭乱,交错不接。
如果一般人,见着如此配合,早就慌了神。
可是苏景晃步,躲开双刀,迈开穿云步,直接来到二人背后。
伸手往一个护卫后脖颈一砍,就令他神志昏迷,双腿一软,翻了白眼,倒在地上。
苏景的动作悄无声息,极为迅速,另一个护卫都不知自己同伴已倒下,有些茫然,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不见了?
“在这里。”一只手拍他肩膀。
这护卫回头一看,迎来的只是一个大拳头,然后笔直倒地。
“太慢了。”苏景摇头。
这二人修为不错,都有二阶中期水准,原本苏景不容易这么快解决二人,只是他们动作太慢了。
大概是长期看守,枯燥无味,已经令他们失去了反应。
没杀这二人,苏景其实不太喜欢杀人。
一些不相干的人,苏景下不了手。
不过这两个护卫,肯定不能留着,苏景不想手染鲜血,却想要借刀杀人。
解决二人,苏景走到被困男子前。
刚才战斗,这男子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
苏景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面容还算英俊,只是双颊凹进去了,显得很憔悴消瘦。双手双脚都被枷锁死死铐住了,披头散发,满身污垢。
如果仔细穿戴一番,这人倒也算得上美男子。
苏景在打量他的同时,这男子抬头,也紧紧注视着他。
他的目光很特别,原本有些浑浊与黯淡的眸子,却又一分不甘与骄傲。
光是见着这双目光,苏景便已知对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