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你的脸怎么了?为何戴上了面纱?”上官煜想要伸手替她摘掉,却被苏茉儿一偏头给躲过去了,苏茉儿抬起左手来摸了摸耳后,确定面纱的结还是结实的才安下心来。
“上官煜,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苏茉儿看了苏秀云一眼,接着一脸认真地对上官煜说:“你这次中毒后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全得益于我妹妹苏秀云的解药,”她苏秀云招招手,示意她到床前来,然后对上官煜解释:“我知道你会有疑之前的事情,之前秀云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是被人所迫,现在她已经脱离了那个地方,就再也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了!”
上官煜点点头表示他已然知晓,却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慌慌的:“茉儿,你......”
“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天知道苏茉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煜慌了,他彻底慌了,原本逐渐放大的恐惧感此时已经是放大到极限,上官煜一把拉过苏茉儿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好像就怕一个不小心,苏茉儿就会从他的掌心溜掉,彻底找不回来一样,死死地攥住不放手。
“你要去哪儿?你还是要走是不是?”
“呃......”苏茉儿努力把手往外抽,虽然上官煜中毒后初初醒来,但好歹是个男人,一时之间苏茉儿想要得偿所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拗不过,她就只好先答允说:“你放心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你先把手放开好不好?”
“真的?”上官煜还是怀疑地皱起眉头!不过手上的力道倒是松了松,苏茉儿趁机把手抽出来然后拍了拍上官煜的肩膀,又替他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才重新坐到床边,伸出手指来搭在上官煜的脉搏上,沉下心来合着脉象细细琢磨了一会儿,道:“只要已经发挥作用了,你体内的毒大概已经被重新凝聚在一起,等过些日子余毒全部排出体外,你就能恢复如初了,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休息,三餐记得不要一下子恢复正常,你昏迷的时候不曾进食,水也喝的少,醒过来还能说话,全赖着身体底子好,若是一下子吃得太多,恐怕是肠胃也承受不起,凡事都要讲究个循序渐进,你可记在心里了吗?”
“茉儿,”上官煜眉头比刚才皱的更紧了,表情严肃看着苏茉儿,忧心忡忡地说:“为何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这像是最后的交代,总觉得你还是要走,茉儿,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对于我,对于我们之间,你究竟是怎么个打算?”上官煜非要她亲口说出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才肯罢休。
“我......”苏茉儿她语塞了,最后转变成沉默,她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让她一脸风轻云淡的告诉上官煜:“救你命的解药是我拿去死的承诺换来的,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是天真清纯的女人其实巴不得我去死然后跟你在一起?”这些是事实,但是却不能让他知道。
“上官煜,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苏茉儿板起脸来,这招以退为进最后还是以欺骗为基础。
“我......”这下轮到上官煜语塞了,不光语塞,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还在女人面前说话结巴:“我当......当然没有,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毛毛的,看你的距离好像忽近忽远,总觉得快要抓不住你似的,刚才在抓你的手的时候,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脱离我?还有就是你的脸,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怎么出去一趟在回来的时候就戴上了面纱?”
“面纱......面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苏茉儿知道面纱的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今天不告诉他,明天也会告诉他,与其让他等得不耐烦,哪天情急之下他自己出手把面纱扯掉使自己以一种特别狼狈的姿态不得已的语气告诉他这个结果,倒不如之间主动一点,最起码还能失去了脸面还能保持最后仅有的尊严。
“上官煜,如果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一如既往的爱我吗?”苏茉儿之间把手缓缓地伸向耳后的那一个小结,挑中了最短的一根带子,轻轻一扯,绑的结结实实的带子立马就松开了,那一瞬间融化的面纱也从脸上悄然滑落,两道纵横而又骇人的疤痕映着那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了人前。
正是因为有了那骇人的伤疤,骇人的就更加骇人,清秀的也变得骇人。
“吓!”上官煜震惊,眼底更多的是愤怒和心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犹如闷雷一般的响声,强压着几乎可以吃人的声音问:“这是谁干的?”
“别生气,你有伤在身,一生气伤口会崩裂的,你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苏茉儿不回答他,只是告诉他,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养病。
“我问你这是谁干的?”上官煜两只眼睛忽然瞪得像铜铃一般,红血丝遍布给人一种几乎愤怒到主要眼珠爆裂的感觉,声音,比之前一次放大了许多,恶狠狠地问:“我问你脸上的伤疤是谁划的?”
“你不宜动怒,不然伤口会恶化的。”苏茉儿依旧那他的伤口说事,其实答案呼之欲出,她大可以说伤疤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眼前的这个苏秀云,就是这个拿着解药来救他性命的苏秀云,但是她不能,这是她们二人之间的约定,敌人还是敌人不会变,仇人是仇人也不会变,但是约定了还是要守约的,这个是不能变!
最重要的是,她的脸,用一句很俗的话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脸蛋儿?即使没有倾国倾城,即使不是国色天香,但最少是要完整的吧,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残缺美。
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露出自己残缺的一面,即使这个女人再怎么脱离俗世,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那她也是个女人,仅仅是个女人而已,一旦爱上了那就算是入了俗,自然是要随了俗世里面的学问的。
苏茉儿看他依旧怒目圆睁,想要平息他的怒火,但是开口说出来的话让上官煜心凉透了半截儿,却怒火依旧,她说:“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很丑吧?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姑娘,即使不美,但好歹得是看着得不生厌恶,可是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让你不忍直视,一看就恶心啊?”说完,苏茉儿竟然还翘起嘴角笑了笑,只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那副笑容里的无奈呢?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即使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揣度人心的能力,大概也是看不出来的吧?
“你告诉我,这几天你究竟去了哪儿?那个解药你究竟是怎么拿回来的?”上官煜拼命挣扎着,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拽过苏茉儿的胳膊,粗鲁的摇晃着她,即使牵动了后背上的剑伤,他依然感觉不到疼痛。
苏茉儿的身体本就虚弱,从王城回到军营已是强打着精神,怎么经得住他这般蛮力的摇晃?她觉得自己脚底下菜都不是黄沙土地,而是棉花。
苏秀云站在一边袖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上官煜醒过来后粗鲁地对待着苏茉儿,看着苏茉儿的一番良苦用心还来的竟然是这样悲凉的结局,心里无疑是在得意了,她真的好得意!
苏茉儿啊苏茉儿!瞧瞧你以命换来的就是这个?看见你的脸上的伤疤之后就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你想要的?谁让你故作清高?活该!
“将军,王爷,你想怎么样呢?”苏茉儿平时对他都是直呼其名,因为这样才能说明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无间,她爱他只是因为他是他,不是因为他是王爷的身份,不是在意他是将军的官职和权利,但是现在她却和别人一样称呼他,称呼她本应该是亲密的丈夫为“王爷”、“将军”,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是的,这是何等的讽刺,对于他,对于他们,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包括对于她苏茉儿自己,都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苏茉儿在叫上官煜“将军”、“王爷”的时候语气一次比一次重,在那沉重的语气之中,隐藏着一次比一次绝望的感情。
上官煜不说话,他是急红了眼!
“你保重吧!”苏茉儿忽然觉得从这里结束越好,借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省的自己以后还要再寻个理由与他道别,让他在与自己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接受着本应该难以接受的离别吧!只是这四个字作为最后离别的赠言,是不是太草率?草率到让上官煜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临别时刻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四个字苏茉儿又重新戴上面纱,快步走出了军营,她几乎是以逃离的姿态,狼狈的离开。营地里没有人,连门口的守卫知道她是将军夫人,故而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却又纷纷在背后议论。至于议论的什么苏茉儿没有听清,那也不重要了,反正连最重要的人对她说的话,她都已经不再放在心里,那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如何评价如何议论?又与她有什么相关呢!
她所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今生今世看到他好,看到她在意的好,也就算是值了。
上官煜,你一定要保重!
就算我求你了,保护好你自己的性命,也算我没有在这个朝代白白走上一遭!
“苏茉儿,你给我站住。”苏秀云竟然也追了出来。
苏茉儿听见是她的声音,闻声站住之后,转过脸来,道:“该说的话我已经对他说完了,既然答应你了该做的事我也不会推辞,毒药什么的就算了吧,今天,你我二人便做个了结。”说着苏茉儿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出鞘闪着凛冽的寒光,锋利无比的刃仿佛吹毛立断,苏秀云看见苏茉儿手里的匕首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你这是想要杀了我吗?”
“就你的命,还配不上这匕首!”说时迟,那时快,苏茉儿快速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鲜红的热血即刻顺着削薄的刀刃流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一片白色衣襟,染红了银白色的锋利刀刃,染红了苏茉儿如玉的修长手指,也染红了她脚底下那一片黄沙,和黄沙之上刚刚萌蘖而出的细细草芽儿!
“吓!”苏秀云被苏茉儿的动作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恐怕发出声音引人前来!
“既然说是做了结,我就不会食言!”苏茉儿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沾血的手指紧紧握住刀柄,已经没有力量再支撑身体站立下去,她弯下身来,半跪在地上,被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纱布的右手艰难地支撑着地面,艰难地支撑着她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说:“今生我们的恩怨已然了结,下辈子就不要再相见了。”
“啊......哇......”苏秀云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转身捂着嘴巴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苏茉儿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身影,笑了笑,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道白光在眼前乍过,难道人死的时候不是坠入从无尽的黑暗之中吗?
随后又释然,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你为什么要把弓箭对准苏茉儿?”夜未眠质问上官淙,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答应和这个人合作,到底做的对是不对?
“那又怎么样?这只是策略而已,现在上官煜中毒昏迷,据我推测应该活不了多久了,这场战争局势已定,我皇帝的位置也算是保住了!”上官淙志得意满,那还有心思搭理夜未眠?
“苏茉儿呢?”夜未眠一开始即答应与上官淙结盟,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苏茉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