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迎面便撞过来一头小羊羔,也不怕人,抬起萌萌的双眼,盯着周天看了两眼,嘴里发出哞哞的叫声,直往他的怀里钻来。
嗯,周天一怔之下,才发现这只羊羔,竟然只是一头灵兽而已,刚刚有了一点灵智,智力大概也就是人族三四岁时的水平。
面对这样一头小灵兽,周天是无论如何不会躲闪开去的。
小羊羔在他怀里拱了拱,软软的小嘴,便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蜜蜂看着,忽然在一旁笑道:
“上仙,它是饿了,许是在再找你要奶吃哩!”
周天马上狠狠瞪了他一眼:
“笑话,我又不是女的,哪有什么奶吃!”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这句话话,实在是语病多多,令人浮想联翩,于是恼羞成怒道: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去四处找找,瞧瞧有没有老羊在旁边。”
哦,蜜蜂答应一声,不情不愿地飞了出去。
周天随即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竟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仙草,翠绿欲滴,长势喜人,于是伸手挑了几种入眼的,摘取了其中看上去品相俱佳的嫩叶,然后送到小羊羔嘴边。
羊羔伸长脖子嗅了嗅,却是哞哞叫了两声,便不再理睬周天手中的嫩叶。
“小东西,嘴巴还挺挑食!”
周天无可奈何,只好扔掉仙草嫩叶,将羊羔一把抱了起来。
说也奇怪,距离一近,小羊羔亮亮的大眼睛,近在咫尺地打量了一眼周天,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伸出温热的舌头,在他脸上出其不意地舔舐了一口。
周天本能地闪开,随即与小羊羔眼对眼地笑道:
“小东西,看清楚,我不是你的爸爸,更不是你的妈妈。老实点儿,不准再乱动弹!”
正说着,一道波光,忽然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过。
紧接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缓缓闪出一道身影,盯着周天,不徐不疾道:
“道友很是寂寞么?”
周天两眼一凛,定神望去,不觉更是心惊:
树上的身影,竟是一个道光荡漾的虚影,随风摇晃着,影影瞳瞳,若隐若现。
不仅如此,周天放出自己已经修为不算弱的神识,看了半天竟然都没有将他看清来历,更别说什么根脚和修为了。
“你是谁,若有诚意就请出来相见,不要这样装神弄鬼的!”
“装神弄鬼?”
虚影呵呵笑了,却是不动声色,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道:
“道友不仅寂寞,而且孤独,不然也不会对这样一头根本不能入吾法眼的灵兽,这般温情。”
“道友稍安勿躁,吾对道友不仅没有恶意,而且还与道友颇为有缘。若非如此,吾也不会跨越万水千山,费尽周折,送与道友一个可心的礼物。”
礼物?
周天一念闪过,顿时恍然大悟:
“那人族白玉雕像,竟是汝之手笔?为什么,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族”
树上的虚影,突然定住,两眼眯缝,盯着周天,脱口而道:
“多谢道友,终于让吾从道友口中,听到了一些吾十分迫切想知道的东西。呵呵,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此言果然不虚哉。”
“不过道友若是再多说一些,吾亦愿闻其详,说不定还能再送多送些好处与道友。”
哼!
周天知道自己被人家带进了他的节奏中去,一下子失言,竟说出需要几个量劫之后才可出现的真相。
懊恼之中,周天却也马上冷静了下来,望着虚影,微微一笑道: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你说送我好处,而且礼物还就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只是道友可曾想过,这自始至终都是汝自己在自说自话。倘若吾现在扭头就走,根本不接受道友的什么好处,呵呵,道友不知又将作何感想呢?”
虚影可能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周天竟然还能这样出招,当即就是脸色大变,愣在树上,再也没有了此前的那种似乎掌控一切的淡定与从容。
望着树上虚影精彩的表情,周天这才冷笑一声,轻轻放下手中的小羊羔,将它轻轻拍了拍,然后再无任何迟疑,大步流星,向那洞外走去。
走到一半,蜜蜂急匆匆从后面飞过来,惊惶地小声道:
“上仙,那、那树上怎么突然多出一个人影来呢?他、他怎么也知道这、这秘境中的秘境?”
周天真不知道这个傻蛋这时候怎么会冒出来,当即作势骂了一句,便将他一指弹飞:
“滚,你一个小小的飞虫,何来跑到我面前聒噪,真真不知死活!”
看到蜜蜂跌跌撞撞,一路翻滚,远远的掉落到一片半人深的草丛之间,周天这才松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再次扬长而去。
看到周天一言既出,果真去意决绝,走过那美轮美奂的白玉雕像,竟连眼神瞟都不再瞟一眼。
树上的虚影终于坐不住了,扬声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洪荒寒苦,孤旅难修!”
“道友,汝可想清楚了,围棋仙侣,近在眼前,只须一指点化,即可双-燕-双-飞,携手洪荒,从此不再孤独前行。如此美景良辰,吾不相信,汝不想要!”
呵呵,周天冷冷的发出一串长笑,望着那雾霭弥漫的洞口,飞身而出。
出了洞口,依然不敢轻易回头,唯恐一个道心不稳,不知不觉,再次被那虚影算计。
直到彻底走出了那秘境中的秘境范围,周天放出神识,感到后面再无任何气息如影随形,他才黑脸停下脚步,转过身,端详着那方世界,沉思不语。
直到一丝明悟,从识海深处油然而生,周天这才缓缓点头,环视了一眼九霄云外这片云山雾罩的天地,唤出棋云,一声叹息,便向那九霄之下,缓缓飘落。
这样也好,若没有这样一番惊变,或许他还得在这九霄云外,不知盘亘多少时日。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冲出那秘境中的秘境,转向那另一个巨树豁口七色葫芦的生长地,做一番形式上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