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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减罪者卡塔通博

午夜过后,警卫营的牢房。

赛娜被锁在牢房里,两个漆黑沉重的锁链从房顶垂了下来,紧紧锁住了赛娜的纤弱的手,将她吊起,**的足尖费力地踮着地面,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在这样的状态下,赛娜没有任何机会和力气去做其他的动作。

锁链由于重力的原因深深扣进了赛娜的手腕里面,周围还残留着鲜红的血痕。蓝色和白色为基调的短衣已经破开了十几处,鲜血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银白色的长发也染上了片片血污。

负责审问她的人在这里从白天一直和她耗到了午夜,始终没能从她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留下这些伤痕后就离开了。

之前战斗中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又一次裂开了。疼痛让她在一次次几近昏厥的时候又再次清醒过来。

疼痛让赛娜知道自己还活着,她已经不想继续活着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间牢房里。这是她和这个黑暗世界最后的倔强。

面前紧锁的牢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俊俏的女子手握散发幽蓝灯光的提灯走了进来。淡紫色头发轻轻的扎成一个马尾垂在身后,凹凸有致的身材,穿着一件淡紫色的上衣和一条深色的短裙,两旁悬挂着两柄闪着电光的短剑。

赛娜费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把头低了下去。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紫发女子轻轻抚摸着赛娜憔悴的面庞,心疼地说道。

“哼……”赛娜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咳,还是在表达对她的轻蔑。

“我叫卡塔通博·茉拉凯波,”女子自我介绍道,“如果是暗刃的话,可能不知道我这个真名字,你们应该是叫我……”

“紫电。”赛娜淡淡地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卡塔通博说道,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短剑,“你应该看到我的魂刃了吧。”

“帝国的守护者,”赛娜轻声地说,“裁决之雷。”

“看来你们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赛娜又把头垂了下去,没有再搭理她。身体的疼痛让她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她不想让别人,尤其是自己的敌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利用平民来要挟人,”卡塔通博摇了摇头,说道,“也只有绪内克斯这样的偏执狂才能做出来了。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拿被国家保护的人民做筹码,这样不是反倒让敌人们成为了他们的守护者了吗?”

赛娜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好像是在嘲讽卡塔通博的言论。

“保护?你们什么时候保护过那些普通人?除了剥削和压迫,你们还为他们做过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守护者?”

卡塔通博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抚摸着赛娜的头发,就像是在宠爱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有些东西要比单纯的人命更重要,那就是这个国家的秩序。只有维护住这个国家现有的秩序,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活下去?就是让那些平民没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只能抬头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衣食无忧、纵情享乐吗?就是让那些被掠夺来的外族人像奴隶一样没日没夜地操劳,最后累死、饿死吗?这就是你们要守护的该死的秩序?”

“这些我们当然都知道。可是,虽然帝国迎来了从没未有过的繁荣和强大,但也面临着资源和土地匮乏的危机。现在正是称霸整个阿斯加大陆的最佳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统治者们正在殚精竭虑地规划着这场战争。他们的计划和眼光要比我们长远得多,现在的秩序就是为了这场战争而作的必要准备。如果不那能维持这个秩序,我们就无法征调出足够的力量应对东线和西线的战斗。也就无法为国家和他的人民赢得足够的生存资源。”

赛娜抬起头,额上的鲜血流进了她的眼睛里,碧蓝的眼睛也跟着泛起血丝,喉咙上的血管激动地上下起伏着。

“长远的目光是什么,那不过是你们的贪婪罢了。我只看到了这些统治者连眼下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饥饿、贫穷、犯罪……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受苦,而你们却默许那些黑帮来管理平民区。除了征调他们去和其他国家交战,你们早就把他们抛弃了。你们的战争也不过是要满足自己的**,去杀戮你们眼中的外族人,掠夺他们珍贵的东西,根本不是为了别人。你们所谓的保护就是压迫,就是在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是在恪尽职守。实际上你们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们这些人只想满足自己的贪婪,就像寄生虫一样,没有付出过任何东西,却享受着这个国家全部的财富。你们配不上守护者这个称谓,那些统治者也不配统治这个国家。”

“你给我住嘴!你们这些人又懂什么!”

卡塔通博被赛娜的话激怒了,她一把扼住了赛娜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赛娜。愤怒让她的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赛娜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卡塔通博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锁住了她的喉咙,但赛娜仍旧是一副不肯屈服的表情。她瞪大了双眼,目光坚定地看着卡塔通博。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是在你们这个该死的秩序的压迫下诞生的、扭曲的副产品,我们本来是不需要变成这样的!”赛娜用她那微薄的力气愤怒地说道。

卡塔通博忽然犹豫了,抓住赛娜的手也缓缓地松开了。她脸上的表情渐归平静,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消散了。

“我们并没有抛弃任何人!只是现在的战事要比管理那些嗷嗷待哺的平民更重要!你们觉得我们,还有那些帝国的人每天只是无所事事、贪图享乐。但是你们知道我们这些守护者,除了维护秩序,还要在战场上带头作战吗?没有人会活得比我们更危险!还有,要是没有那些人出谋划策,你指望谁来指挥战斗?谁来为这个拥挤的国家争夺更多的资源?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十八岁的人穿着十二岁的衣服,再不做出改变,这样的繁荣很快就会彻底崩坏。”

“这些不过是你们侵略和贪婪的借口……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成为挑起战争的理由。”

“活在不同位置的人,考虑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事了。”卡塔通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对话只会让我失去理智。”

“那你尽可以离开。”

卡塔通博认真地看着赛娜,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说道:“听着,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不要指望我会告诉你任何消息。”赛娜语气坚定地说。

“当然,我知道。”卡塔通博说,“我遵守了之前的诺言,已经命令警卫营把那些被抓起来的平民放回去了。”

“那你还算是守信。”

“是绪内克斯负责的这件事情,抓人,发布告示,包括之前来审问你的人,都是他的安排,他对待敌人有一种可怕的偏执。”

“所以呢?”赛娜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并因此感激你吗?你要一个就快要死掉的人的感激有什么用?”

“当然不是,”卡塔通博说,“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明天中午你会在二号平民区的中央广场上被处以火刑……”

“哦,我知道了。”赛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从安娜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为自己的无法拯救安娜而懊悔着。

安娜本来是可以自己逃走的,但是为了保护赛娜,安娜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和那个可怕的家伙战斗……她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安娜,这样的想法让她没有颜面,也没有**继续活下去了。

“可是……你可以继续活下去,”卡塔通博说道,“宣判你死刑的也是绪内克斯,但那只是他的想法。只要你告诉我们你的同伙在哪里,我就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杀你……这是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成为我的手下也可以。虽然不可能达到守护者这样的位置,但是以你的能力在战场上一定会有建树的。帝国这边我可以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会找我说这些?”赛娜打断了她。

“因为任何规矩都是有弹性的,同样作为执法者,绪内克斯喜欢从严处理所有的事件,而我更偏向与从轻处理他们。你不要以为我是企图拉拢你,我只是按照帝国的律法,帮助所有人得到公正的审判。我觉得你的行为不足以直接被处死,所以才会来找你。”卡塔通博认真地说,“选一下吧,这是两个不同的执法者为你做出的审判。”

赛娜沉默了着低下了头。

“你回去吧。”

“怎么?你为什么不选择活下去?”卡塔通博似乎有些着急了,她的双手抱住赛娜的头,焦急地问道,“生命是只有一次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为了那些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以为他们中间有几个人会感激你。相反,他们都认为你是罪有应得,都认为是你害得他们被抓的,也许现在还有人在欢庆你的被捕。你这样的付出,根本没有任何回报!”

“因为我不想继续活着了……”赛娜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也不介意背负着他们的罪过去死……”

卡塔通博看着她的眼睛,那种眼神决绝而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卡塔通博松开了手,无奈地说道,“无论是出于律法还是我自己的想法,我都希望你活下去。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左右……你还有什么愿望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如果可以的话……”赛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请你把城墙上的那个女孩放下来吧,她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的争斗和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的人也不会去救她的,你们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当然知道……”卡塔通博说,“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只是,在我去那里之前,已经有人把那个女孩子带走了……”

“什么?”卡塔通博的话让赛娜非常的惊讶,“他们不可能去救一具尸体的……”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总之,那个女孩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件事我办不到了。”

卡塔通博说着转过身,走向了监牢的大门,在即将离开的一瞬间,忽然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反手在空中轻轻划过。

禁锢着赛娜的锁链一下子被劈成了两段。赛娜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明天处刑的时候我也会去现场,如果你想改变注意的话,只要喊我的名字就好了。”卡塔通博推开厚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那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必多疑,对我来说你只是众多犯人中普通的一个。我只是保护所有人应有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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