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枚硬币也拥有正反两面一样有的人通过天父的教诲，克制自身欲望以获得超脱俗世的力量的同时，也有人从中探索出了另一条歪路放纵欲望以获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强力。”泰瑞莎面色忧愁地说道。
“你们的天父究竟是让他的信徒们克制还是放纵啊？”
“当然是克制。无止境的放纵只会带来无尽的恶果。”泰瑞莎非常严肃地说道。
“既然他希望你们克制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出通过放纵欲望获得力量的这种途径呢？”泸不解地问。
泰瑞莎的眼睛澄澈而通明，像是夜空中的明星。
“我们都是天父的孩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天父会给我们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他只会告诉我们可以怎么做，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就像父母只能抚养孩子，而不能决定孩子一样。我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路，但也要背负对应的代价。”
“在你们的教诲中，放纵所带来的力量是什么呢？又会有怎样的恶果？”
“在我们的印象中，坏人总是要比好人强大。”泰瑞莎端坐在椅子上，泸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在无意之间都流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克制的痕迹。“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做事没有底线，又不择手段。当一个人敢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的时候，其他人就会对他有所忌惮。一个真正彻底放纵开来的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简单的来说，人的本性分为善与恶两面，人总是选择其中一面，选择其中一面放于表象。这样安排本性的双面，才能让灵魂形成一个整体。如果二者都停滞于表面，那么一个人的灵魂就会因善与恶的互不兼容而分裂。这个分裂不只是精神或者人格的分裂，而是形成了两个彻底独立的灵魂，互不相干，各自拥有独立的行为和思想。”
“监兵家的人……伊莲娜，她的力量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吗？”
泸认真地听着泰瑞莎说的每一个字。确实，伊莲娜这个对手实在是太让他在意了，她和龙源的死绝对逃不开关系，而且也绝对是最想杀掉他、他最想杀掉的一个人。虽然她现在的灵魂还没有足够的强度来杀死他，但是泸能够感受到她身上巨大的潜力她的身体还沉睡着另一半力量深不可测的灵魂，那份力量甚至要比她现有的还要强大。
如果她真的能将自己的力量全部开发出来，恐怕她就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怪物了。
“监兵家最早发现了魂力与魂术的秘密，他们对于灵魂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深入透彻。也比任何人都渴望那种力量。教会的历代大主教在和天父的沟通中，受到了天父的启迪，他们知晓了在领悟魂术之上，通过分裂灵魂来强化灵魂的方法。历代监兵家的人一直在尝试这种强化方法，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因为灵魂对肉体的争夺，而使肉体彻底崩坏掉。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对力量的探寻也从未停止过。直到黎明之光教会加入了他们的麾下，这种禁忌的开发方式才重新现世。十五年来，监兵家族三代人都铤而走险，突破了这种禁忌，也从中获得了异常强大的力量。”
“可是……”泸用手轻轻扣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地问道，“这样做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也到此为止了。教会接受了皈依的条件之后，我就被逐出了那里。见习修女组织也不存在了。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全都不知道了。教会内部规矩极为森严，而且有监兵家封锁消息，所以就连格欧菲茵也无法打探到他们的消息。你最开始问我的，关于怎样分裂灵魂，我也只知道这一种方法。”
泰瑞莎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从那细若游丝的声音中，泸仿佛听到了无尽的哀伤。
“我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些事情……”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出来，“对不起……”
如果黎明之光教会没有被收编，也许泰瑞莎现在早就可以脱下现在这身黑漆漆的衣服，换上纯洁的修道服，站在布道台上，向芸芸众生中的信徒们传递着他们心中天父的福音了吧。
但是现在，她的命运已经被这身黑衣裹携着，一同拖进了暗刃的这片暗影之中。
也许暗刃的人并不是对自己同伴们的过去不感兴趣，而是他们都明白，这里的每个人过去都有一段不愿再翻开的悲伤。他们小心翼翼地，不想让自己心上的旧伤撕裂。
同时他们也明白这种伤口撕裂的痛楚。所以大家都一直沉默着，不去谈及这些过往。所有人嘴上都说着对其他人的过去不感兴趣，实际上这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意揭穿的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至于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也许都是这背后的伤痛给予的动力吧。
泸的心也一直沉着，为自己的追问而感到不妥。
“没关系的，”泰瑞莎说道，“无论说还是不说，那些事情都曾经存在过。都留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天父告诉过我们，一切苦难，本就是我们修行的必须试炼。”
“谢谢你，”泸感激地说，“这些消息对我很重要。无论我们信奉的是什么，他们一定会在冥冥之中保护着那些真正善良的人的。”
“谢谢，”泰瑞莎也含着笑说道，“无论对错，天父都爱着他的每一个孩子。”
“喂！泸！你好了没有啊！”屋外忽然传来了赛娜吵吵嚷嚷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还准备赖在里面多久啊。”
“啊啊……这就来了。”泸答应道。“那……再见了，修女。希望我信奉的神灵也会保佑我能够回来吧。”
“快去吧，赛娜可能要等不及了呢。”泰瑞莎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啊。还有……虽然我能救回你的命，但最好以后不要再成为我的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