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生听得动静心道:“现在各路豪杰均已安歇,是谁在这里,此事可有些蹊跷。”当下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起伏低了身子。
段徵羽小声问道:“怎么了?”
林凤生侧耳细细倾听,说道:“前面有人,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瞧瞧。”
段徵羽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小心点啊。”
林凤生捏了捏她的手心,手提宝剑慢慢向声音的源头掩去。
只闻流水的哗哗声越来越近,叮叮之声也愈来愈响,借着熹微的星光见前面是个平滑如镜的水潭,中央突出一块数丈方圆的巨石,一个人影蹲在上面手上一起一落,伴随着一阵叮叮之声。
水潭四周都是岩石,稀稀落落的也有四五个人影,手上的动作与巨石上的那人一般无二。
林凤生心道:“他们果然是在凿石头,这些人鬼鬼鬼祟祟定是想图谋不轨。”
当下悄无声息的摸近几步,隐身在一株古木之后,故意将呼吸渐渐加重,旨在试探对方的武功修为。这些人中若有高手,定然会有所察觉。
过了片刻几人仍是毫无知觉,手中不停的凿着石头。
林凤生心道:“这些人武功平平,我不如乘势将他们一网打尽。”正欲挺身而出,转念又想:“这几个人半夜三更在这里凿石头,想必有重大图谋,我若是就此现身不免打草惊蛇,先看清楚情形再说。”背靠古木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
又过得片刻,锤凿的声音陆续停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只听一人小声道:“手脚都给我麻利点,*要用油布包好,这几日的鬼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对对对,就是这样,拿些苔藓乱草盖住,别要让人瞧出破绽。”
林凤生听到“*”两字登时心头一凛,暗道:“这些人果然是奸细,看来是想借武林大会之机,将大理国的英雄豪杰聚而歼之。不知这些人是受了谁的指派,用心好不狠毒。”
越想越觉义愤填膺,把心一横便欲仗剑跃出,忽又闻得来时的小路上脚步声急促,径向潭边而来。林凤生只得重新隐蔽,心里暗暗有些着急,只道是段徵羽担心自己擅自跑了过来。
潭边几人听得脚步声也慌忙隐蔽。来人身着夜行衣,身材高瘦,一看便知是个男子,林凤生不由得稍稍放心,心道:“看来是这些人的同党,不知徵羽妹妹有没有被他发觉。”想到段徵羽武功低微,若是被来人撞见定然不敌,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来人四下一看,啪啪击了两下掌,接着又是啪啪啪三下。隐蔽的几人中也有人击掌回应,先是三下后是两下。
方才说话之人问道:“怎么样了,没被他们发觉吧?”
来人道:“没有,那小子很机灵,我们用了双倍的迷香,将那些人一个个都迷倒了。”
那人又道:“很好,且让他们多活一晚,待到明日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说完嘿嘿冷笑,其余几人也是低声的吃吃而笑,自是在为奸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林凤生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心道:“这个人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觉十分模糊,再想却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几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便即匆匆离去。
林凤生极力按捺住手刃奸徒的冲动,听着几人的脚步走远,自语道:“我也且让你们多活一晚,来个将计就计,一举揪出你们的幕后主使。”
当下快步奔回小路,低声喊了几声段徵羽的名字。段徵羽从路边的灌木丛中探出头来,轻声道:“凤生哥哥,我在这里。”
林凤生拉住她的手道:“你没事吧,刚才可真叫人担心。”
段徵羽甜甜一笑道:“我听到脚步声便躲了起来,心想若非你亲口叫我我便一直躲着。”
林凤生笑道:“你倒乖巧,你怎知来人是好是坏?”
段徵羽道:“你说前面有坏人,那这个人八成也是坏的。况且就算他不是坏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半夜三更的待在这里,叫人瞧见了可有多难为情。”
林凤生夸了她几句,便将这些人在潭边埋藏*,妄图加害诸路豪杰之事说了。
段徵羽啊的一声惊呼,道:“这些人如此阴狠毒辣,你为何不就此杀了他们?”
林凤生道:“他们这么做显是受了他人指使,其目的无非是叫各路豪杰不能结盟为义军,据我猜测这些人很可能与鞑子有关。我若是杀了他们,难免打草惊蛇。”
段徵羽恍然大悟,喜道:“啊,我知道啦,这是将计就计的计策。你想得真是又周到又深远,你精明强干,又立了如此大功,可谓是义军盟主的不二人选。”
林凤生道:“你就别夸我了,当务之急是要将*的药引拆毁,而且听这些人说各路豪杰都中了迷香,我们须马上回去照应。”
当下两人来到潭边细细检视,这些人想必干惯了暗箭伤人的勾当,安放*的手法十分高明,若非亲眼所见实难发觉。林凤生不禁暗暗庆幸。
林凤生将暗藏的*逐一找出,只见水潭四周的药引相互交汇,错综复杂,其中一条药引通向右边的一块大岩石之后,这样一来只需点燃其中一处其余各处的*就会同时爆炸,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于是拔出宝剑将总引处的油布划开,挖了一团湿泥巴将两端隔阻,盖上一片苔藓,心道:“他们明日定是要叫人躲在石头后面点火,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抢先派人有意无意的占据此处就是了。”
又想:“潭中的巨石四面环水,根本无法安放药引,不知他们要如何点火。”
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飞身上了巨石,巨石甚是光滑,没有半点苔藓杂草生长,稍加观察便见药引通向了石头的边缘,尽头处悬着一束小小的火草。
抬头一看对面的石崖上草木丛生,十分利于藏身,登时明白了如此设计的用意:“看来他们是要用火箭之类的东西点火,只需将火草点燃,火焰便会烧着药引。”
想明了此节不由得暗暗心惊,若非冥冥之中让自己暗中得悉,明日会酿成什么样的大祸实难预料。依样葫芦将药引从中隔断,心道:“此处可有些托大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倒也不足为患。”
两人暗中消除了隐患,心里都觉十分欢畅,当下一起携手返回。
庄院之中一片寂静,想是尽数被迷香迷晕了。院中到处都是安置各门各派的帐篷,两人晃亮火摺一路查看,只见群豪都是一脸安详之态,呼吸均匀,睡得十分沉熟。
林凤生对着众人呼了几声无人应答,回首问道:“徵羽妹妹,你可知道迷香怎生解法么?”
段徵羽摇头道:“我不知,我们先去看看俞伯伯他们。他们武功高强,兴许并没有中迷香,即便也被迷倒了此时多半也已经醒了。”
林凤生心想不错,当即来到俞三白的房门外,拍门叫了两声“俞伯伯”。房中兀自有灯火的亮光,但却不闻俞三白答应,当即推门而入。
一脚踏入房中,鼻端便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见桌上的香炉中轻烟袅袅,只道是驱蚊安神的檀香,当下并不在意。
见俞三白和衣躺在床上正自沉睡,便上前摇着他的身子道:“俞伯伯,快醒一醒,俞伯伯。”俞三白鼻中哼了几下,却不便醒。
段徵羽忽觉头脑中一阵昏晕,不禁哎呦了一声,身子摇摇欲坠,双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站定。林凤生暗叫不好,飞快的将房间的门户尽数打开,一只手掌贴住段徵羽的背心,将真气缓缓注入她的体内,口中问道:“感觉好些没有?”
段徵羽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灵台之中一片清明,昏晕之感渐渐消除,说道:“好多了,看来屋中迷香的药性还没有完全散去。”
林凤生继续输送内力,直到段徵羽再无半点异样之感方才撤了手掌,说道:“看来是这个香炉里有古怪,里面的檀香被人换了。”
一把抓起桌上的香炉抛出门外,又道:“这迷香当真厉害,连俞伯伯都被迷倒了,现下该如何是好?”
像江湖中烧闷香打闷棍之类的下流手段他平日根本不屑打听,因此饶是练了鬼谷子的炼神之法以后心思灵巧,也不免有些束手无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