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很快就送走了白小树。
还没等歇上一口气，景甜就找上门来。
“有事儿？没什么大事儿明天在火车上再说吧，这些天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别崩的太紧了。”
他隐约的猜到景甜要来说什么，现在，不仅团里的骨干和精英，马亮见了她也要些头疼。
任谁身边存在这么一个时刻挑刺、给你泼冷水的人，都会这样。
何况景甜真是越来越直接，越来越激烈，不仅被她挑刺的人的日益不满，就是她自己也是越来越“孤僻”了！
不知不觉见，原来那个阳光、活泼、爽朗的俏丽妹子，已经不见了。
变成了个像是训导主任般的人物。
“我跟江城那边的联系过了，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马亮听她说的不是基地的事儿，松了口气。
基地里气氛有些不对，他是知道的，不用问，肯定来自普通人与序列者。
但他能过问吗，能纠正这不“合理”的现象吗？能维持所谓“公平和正义”吗？他能要求所谓的平等、尊严和人权吗？
不能！
维护了普通人，跟随他的序列者呢，没有阶层落差，没有高下之别，任何团结，如何维持这个集体？
“什么消息……坐，坐下说。”
“我还是站着说吧，自在一些。”
“到底什么事儿？”
“江中队长差点就失控了！”
“江……你说什么，谁差点失控了？”
“江丽颖！”
“她……”
“团长，你跟我们之前说的都错了！”
马亮没听清楚景甜说的什么，神色怔怔的，还在消化江丽颖差点失控的消息。
差点……
证明已经很严重了！
如果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缓解，下一次发作可就……
“……团长你一直都告诫我们，不要被序列和途径影响本心，不要钻牛角尖，不要走极端……我们听了，可是……团长！”
“啊，你说，我都听着呢！”
“可这样行不通啊，行不通！”，景甜的眼眶红了，湿意在其中闪烁，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几次，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烦我，我有时候也恨自己，没事这么挑剔，这么拧巴做什么，碍着我什么事儿了？可我心里，我心里始终有个声音，让我看某些事，某些人，极其的膈应，甚至恶心！”
“这种膈应和恶心，一直存在我心里，就像个沼气池、化粪坑似的，让我，让我……”
马亮见她激动的全身颤抖，连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
“团长，我尊敬您，真的，我一直把你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它们有道理，你是为了我好，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就……就是无法忍耐，一直都很痛苦！”
“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有事儿别藏在心里，发泄出去就好受多了。”
“……我的诅咒也加重了。”
马亮的动作定格。
“好几个朝圣者姐妹都有这种迹象，无非是程度问题。”
马亮看着垂首低语的她，眼中闪过醒悟、痛惜和担忧的诸多神色。
“我们在电话里简单商议了一下，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您告诫我们的那些道理是对的，却不符合光之要以！”
“光是纯净的，极致的，不是混淆的，灰色的，妥协的……我们要组建教廷，要复活光明神，为了光明，为了正义，也为了……我们自己！”
“……决定了？”
“是的，我们要成为真正的朝圣者，而不是“奶妈”，医生，护士，甚至权贵的帮凶、爪牙，背弃光明的要义。”
“您常常说有光必有暗，这个世界是混沌的，人性是复杂的、灰色的……但这正需要我们去唤醒、去净化、去传播、去……人总是要有一个理想的，我的理想就是充满光明、正义，阴暗和罪恶，丑陋与污秽被压制到最低的一个世界。”
“我想，这就是我的“圣”吧，团长，说出这些我感觉好多了，真是从身体到灵魂的放松和愉悦。”
马亮叹了口气，回身重新坐下，“想好了，就去吧，我支持你。”
“团长，对不起！”
马亮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去追求你的光明大道，我呢，也有我的道，我的路，我不能因为我的就妨碍你啊。”
“团长，这个世界太不像话了，救世军必须马上、立刻解决掉，还要很大一部分序列者，你看看这个基地，你……”
“好了，这么快就要向我传播光明了？”
“团长，有句话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我没看到什么责任，我只看到一味的索取，还理所当然，甚至恩赐的……很多丑陋的事儿，都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堂而皇之的发生。”
“这个……”
“就说那个胡兵，你知道他一回来就有人巴结的送来一对金发碧眼的姐妹花，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可人家只有十四岁啊团长，十四岁，还是初中生！”
“什么！？，太不像话了，这个胡兵是越来越过分了！”，马亮三分恼怒七分安抚的喊道。
“胡兵还算好的，至少他没有巧取豪夺，没有威逼利诱，全凭自愿……有些人，比如……”
“爸爸，爸爸，你这边好了没有啊，我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景甜这才深吸一口气，将满腔压抑和愤懑的话咽了下去，临走之前她对马亮说：“团长，我知道你没那个心思，但小隐大了，又这么特殊，你还是注意收敛一些吧，免得有人一有事儿就拿你当借口。”
这次马亮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谁！？
是那个王八蛋！？
真是活腻歪了！
小隐听到说起她来，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就好奇的从门口探出头，一看景甜准备走，连忙让开路，叫了声景阿姨。
景甜勉强对她笑了笑，走了。
“爸爸，她来干什么？”
“没事儿！”
马亮的脸色还有些不自然。
小隐撅了撅嘴，说：“这个景甜，成天跟别人欠她多少钱似的，看谁都不顺眼，爸爸她刚才说我，是不是向你告状了？最近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可别冤枉我。”
“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有礼貌！？”
“哼，我和她相性不合，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肯定没好事！”
“你看你的心眼小的，人家是来辞行的。”
“辞行，不是明天才走吗？”
“是分道扬镳的辞行，你懂吗？”
“啊！？”，小隐惊讶的小嘴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