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嘴上说不要，手却毫不犹豫的把东西收回去吗，做戏都不会做？”
“呃？库克先生，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呵，先说这个六区金卡，”艾尔挑出那张卡，硬塞回了总管大人的手里，“每月要保持这个购买值其实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我还敢来吗，答案是肯定亦或者否定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相信换其他人来也是同样的答案，人家心花怒放而来，然后满心欢喜地被你送上了天！嘶，真可怕！……”
配合着抖了抖身子后，他又朝史密斯的脸继续扎着刀子。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总管大人的态度是真的好，不止认真地瞅着农奴，还恰到好处地点头赞同，脸上的恍然大悟还真像是这么回事。
“……要说起那个差点把你们海伯格‘不能亏待的朋友’给送上了天的家伙……嘿！我记得她是成交价高达6000枚金币的压轴品对吧，对吧对吧？”
艾尔挨个朝附近的人问了一遍，当然没人敢回答，所以这问号最终还是得怼到了缓缓点头的史密斯的脸上，“你说，要不是我拼命阻止她，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哼，我那几柄剑不见了还只是个小问题，反正两千金币你们都不当回事是吧，但若是海妖不见了，你们短时间内又去哪找另一个海妖？找不到吧？”
总管大人点了点头。
“货没了，你们就算肯陪6000金币给2号买主，怕人家也是不会满意的吧？毕竟这算什么？白跑一遭，空欢喜一场？！”
总管大人又点了点头。
“然而这其实也还只是个小问题而已，若是让这样一个家伙拎着武器在地宫里乱跑乱窜……”农奴一挥手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嘿嘿笑道，“一剑一个‘贵客’我跟你讲！人家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出了事，你们想瞒就能瞒得了吗？若是这种事再让其它的买主们知道，哼哼……”
其实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因为害怕自己被消失，艾尔也没敢再扯下去，只哼笑了两声，然后松手让手中的收口袋全部都掉到了地上，拐了回来，“现在你告诉我，你所代表的‘不会亏待，朋友的海伯格商会’正在做的，是什么事？！”
“库克先生，这确实是我考虑得”
“还送六区金卡，啊呸！！”
“不够周到。”
激荡的唾沫喷了总管大人一头一脸，这一举动吓得92号猛地绷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长腿，那只藏在暗处的小手也揪醒了突然又有些脱戏的农奴。
啊，两相对比之下，这应该也不算过分吧？应该还没超出总管大人的忍耐极限吧？
……
场面和史密斯的脸一样，僵了那么一僵，但下一瞬那僵住的笑容又以更加熟络自然的姿态活了过来，农奴心下一松。
总管大人笑着从怀里掏出小手帕，一边抹脸，一边笑呵呵地朝某个守卫问道，“出去的甬道现在清理干净了没有？”
“应该已经干净了。”
他点点头，将笑容对向了农奴，“库克先生，看得出来您应该挺喜欢哈钢制品的，可惜的是，我们库存里已经没有这样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哈钢锭，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赠与您其中大块的那”
“可以可以，我两块都要。”
“……”
那两个哈钢锭分别是以1050、1700枚金币的价格流拍的，这一句话，就至少多要了一个1050。
总管大人的眉毛一挑，顿了顿后，正要点头，但准确地把握住了这个小细节的艾尔却已经抢先一步再次下刀，“哈钢磨刀石也要，就要……嗯，反正要磨七柄武器，史密斯先生你就看着给吧，相信你们海伯格一定不会亏待在今晚上为你们拼命的好朋友的。”
那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长个什么模样，具体多少钱，不过从后腰上那只小手的紧张程度来看，怕是价格也不便宜，既然这样，那……
那张据说能在海伯格的所有商铺通用的六区金卡干脆就不要了吧……
继短暂的沉默过后，史密斯做了个深呼吸，终于是抿着嘴点了点头，“库克先生，您还有其它的建议吗？”
鉴于腰后那只小手所表达出来的强烈否决，艾尔同样抿着嘴，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略微沉吟后，点了点头，“没了，海伯格果然名不虚传，我很满意，我一定会在我的领域内，广为传颂史密斯先生令人钦佩的品质的。”
话一出口，总管大人脸上就抿出了丝丝笑意，笑意逐渐扩大，重新绽放。
这种笑让农奴心中一惊，惊中带悔。
这刀子竟然还是下得太轻了？！
前后仔细算上一算……
这可不就是轻了吗，2100加上1050加上1700，也就4850而已，就算再添上几块哈钢磨刀石，应该也够不着6000，而且若是让海妖跑过去了，海伯格明里暗里的损失加起来肯定远超这个数。
这种情绪大概又被总管大人给看出来了，他笑呵呵地把地上的收口袋都捡了起来，又和那张六区金卡一道重新双手呈给了雏鸟买主，语调也恢复成了初时的那般温和，“这个请收下吧，相信只要去过一次，您定然会喜欢那里的。”
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艾尔重新收下了六区卡，这卡还有一个月的期限，就算到期了，纯金的卡身也能抵得上三五枚金币。
接下来双方进入了友好的握手与告别环节，史密斯自然还是奉劝雏鸟买主留下来，毕竟现在已经不早了，在深夜拎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独自行进，风险太大，而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有一名守卫跑去准备海伯格商会的“友情”了。
但农奴又哪敢久留，见光死的生物所秉持的生存法则就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打枪的不要，可现在他怕是已经给地宫的一号人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万一人家突然就将这个印象和“血隼卡洛”联系在了一起，那就额呵呵呵。
正如此想着时，甬道通往休息区的那一端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就挣开92号豁地站了起来，过程中两眼就开始泛白花，若不是史密斯用手托了一下，农奴险些因为脑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晕眩而当场栽倒。
一定是这两天太累太累了，他如此安慰自己，完全忽略了夹带在晕眩之中的那种，类似于恍然失神的感觉，如果不是混在脚步声之中的一声突如其来的高频冷笑，那么安慰会生效，一切仍然美好。
他愕然抬头，只见那被两名黑甲守卫架着的海妖正死死地盯着这边，橙红火光打在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上，所折射回来的竟是犹如实质的怨毒！
而在他们的旁边，一个没带头盔的黑甲守卫正将嘴凑在史密斯的耳边说着什么，92号小声地告诉雏鸟买主，说那是守卫总长。
他们没说得两句，总管大人的脸色就变了，什么温和、宽容统统都彻底消散一空，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愤怒，他吩咐几名守卫将海妖押走，然后就带头朝休息区那边跑了开去，急得竟然都来不及和雏鸟买主这边打声招呼。
啪嗒啪嗒……
脚步声一响，没多会这些人就统统都没了影子，只剩下了愕然的92号，以及更加愕然的农奴，他用颤抖着的手往额头上一抹，抹下来一把冷汗。
盯着手中冰冷的液体，他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迷失于回忆，直到手中的收口袋一个个滑落，摔出一串串清脆的鸣叫，他才仿若噩梦初醒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左右四顾寻觅着，也不知道要寻个什么。
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太累了……
“……库克先生？”
“嗯？”农奴恍然抬头，竟记不得身侧之人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呼唤，又是什么时候将那一个个落到地上的收口袋重新捡起。
“我们走吧？”
他应了一声好，迈步就走，还没走开两步就被92号扯住，一扭头，两人错愕对错愕。
“您……这是要回去高级区吗？如果要出去的话，”接待员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我们应该走这边。”
“哦哦，差点忘了。”
“请跟我来。”
他们在甬道里走了一大段才遇到了第一个岔路口，过了之后，后边的甬道开始出现了两两一组的黑甲守卫，此后又遇到了好几个岔路口，有的两岔，有的三岔、四岔，甚至还有的干脆就是一个蛋形的房间，进去之后，里边就是一圈的甬道口，甬道也不全是向上的。
若是没人指路，怕是就算让海妖在这里边放开了跑，跑死她也找不对上去的路。
走着走着，甬道的倾斜度变大，墙壁也出现了供人抓持的把手，艾尔很想抓上去，总感觉走路有些飘，但人家92号拎着2000枚金币还踩着高跟皮靴都走得稳若平地，他一个两手空空的大男人又怎么好意思扶墙走？
不得不说，从后边看，这家伙那被短裙包裹起来的魅惑在走动时，扭得真是要人命，一想到只要把那双露着半截亮白的大腿分开，再轻轻地将那抹丝绸洁白撩向一边就能探索未来，这种扭动就更要人命了。
想着想着，他突然就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不问史密斯要几套新式内衣呢？！
当这种懊恼在回忆的催化下渐渐地过渡成了某种怀疑时，他们抵达了第一个安检关卡，有对这些人知根知底的92号在，一切都很顺利，此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最后一个关卡，农奴拿到了两个包裹，一个长条形，一个椭圆形，前者里边装着七柄或长或短的哈钢复合武器，后者则是那两块哈钢锭，以及3个比巴掌略长的磨刀石。
磨刀石从侧面能明显看到两道波浪分界线，中间的主体是普通铁质的，只在两面各浇了哈钢层，纹路一粗一细，一边粗磨一边精磨。
据说地宫里的库存就这三个了，上面也有，但是“库克大人”走得急，人家也来不及准备，这东西在上边卖到六七十金币一个，想来史密斯也不会因为舍不得两三百枚金币而撒谎。
看到雏鸟买主一次性就买来了四千多金币的物品，安检关卡的守卫们态度简直不要太好，但可惜的是，这批守卫不是入口的那批，不然艾尔还真想在悲中取取乐。
不对，为什么要悲？他现在明明满载而归！
……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悲哀于又要回到哈莫尼，回到那个充满了耻辱的裁决三院，或者悲哀于92号身上的疑点。
他确实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只是为了帮对方离开这里”的想法，变成了想要将对方带在身边，但现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排除了这两样之后，这种悲哀来得莫名其妙，有些缥缈，却又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腐烂味。
每当他将之与海妖那双眼睛里的怨毒联系起来时，这种正在腐化的悲哀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令人心悸，令人不敢面对，他只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92号，等一下。”
很明显，离出口越近，背着大包小包的92号就越是兴奋，虽然后来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但这种情绪却从她的步调、呼吸甚至是雪肩与丰[hx]臀的颤动中满溢而出，而作为主要宣泄口的嘴巴，一打开，奔涌而出的欢快几乎将明明暗暗、倾斜度重新变低的甬道都填满了。
她好像是一直想要开口，却不敢率先打破沉默似的。
“我在这呢库克先生，再走一小段就是出口了，出口其实离维尔斯大街还有点距离，嗯……我们住的地方在哪里？如果远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近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休息一晚，毕竟您看起来已经累坏了，我可以为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