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枫看着眼前的激光栅栏，不禁把双臂抱在胸前，右手挠了挠下巴。
那一束束横列的蓝色激光足有拇指粗，上下间隔不过十公分左右，激光栅栏的后边还有一道关闭着的电子移门。
在学院的其它地方，都没有见过哪里搞了这么严的安全机制，包括那个看上去很神奇的合成人制造车间、理应保密极别很高的武器设计部门以及那个号称学院最核心科研机构的系统部门。
戚枫再凑近了看，激光发射装置直接安装在墙体内，显然不是临时布置。
所以说，这里未必如诺拉所说，是专门用来防着他们的……不过肯定是学院里最秘密的所在。而且，尚恩承诺说，学院向他们完全开放，但这个地方却连基本信息都“无可奉告”，里面几乎可以肯定有文章……
诺拉见戚枫半天没说话，就盯着那个激光栅栏出神，忍不住开口道：“你能打开它么？就用你手上那个神奇的发光‘工具’。我想，我用发卡恐怕拨不开这激光门。”
戚枫：“万用工具？嗯，破解肯定是不成问题……虽然这里是MIT，但终究受制于这个世界点歪了的电子工业科技树……就算不行，我拿刀直接把门上的激光装置连门框带线路整个儿切下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以前就这么干过……嗯，还不止一回。”
诺拉不禁吹了声口哨，转过头对希里道：“所以，你们时间旅行者们，都这么百无禁忌的么？”
希里抓了抓脸，回想起自己的经历，道：“咳，这……这也不算什么吧。”
戚枫回过身来对诺拉道：“不过，当着学院这些人的面，把他们家大门卸下来，有点不太好看……毕竟，咱们还得给你儿子一点面子不是么？”
诺拉只能回给戚枫一个白眼。
戚枫又转过头问希里：“你的传送，应该没问题吧？”
希里当然明白戚枫打的什么主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点点头道：“差不多吧，距离越短，我的把握越大……让我把这个地方的特征记一记。不过，也不是百分之百，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有时会陷入乱流……”
戚枫笑道：“有点偏差不怕，只要别卡进墙里就行……”
……
既然确定了目标，接下来，戚枫一行装模作样地在学院里走马观花了一圈，也确实没有再发现什么其它的禁区，然后就回到了尚恩的面前。
“所以，学院的情况，你们大致已经有一个概念了吧？”
尚恩坐在桌前，看着回来的戚枫一行。
戚枫点点头：“啊，差不多都看了一圈。”
尚恩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更希望自己的母亲来回答，毕竟，他的期望是把学院交到她的手上，不过……考虑到这位来历不明的旅行者对诺拉的影响恐怕要比自己这个第一回见面的儿子要大得多，他的意见也相当重要。
“那么，各位对学院的看法如何？”
戚枫坐下来，大大咧咧地回道：“看法啊……整挺好，挺好。”
尚恩愣了片刻：“……没了？”
戚枫笑道：“反正比地面上强得多了，更多的也看不出门道，毕竟我们又不是什么科研学者，你母亲当年学的是法律，我和我的这位同伴嘛……”戚枫拿手指在自己和希里之间比划了一下：“我们属于武斗派，就更看不懂了。”
尚恩盯着戚枫，哂道：“是么？我明明记得，你刚才说过……对学院的技术‘很感兴趣’，现在却说看不懂这样的话……”
戚枫晃了晃左手：“我看不懂，不过我拷了不少资料，回头让我的科研部门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学到点什么。”
看到对方如此的直白坦荡，让尚恩有些啼笑皆非，只能把话题掰回正轨：“……虽然只是不够深入的旁观，但是我相信，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学院的技术对于地面上的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学院，才是这片废土唯一的希望。”
尚恩的眼光看向诺拉，想得到她的回应。
但戚枫却抢先抬手打断道：“你们学院的科技水平……确实挺高的，很可能已经是整个北美大陆最高，总之，我是没见过更高的——哪怕是战前遗老英克雷，在科技方面恐怕也不如你们许多，不过嘛，你们哪来的脸自称什么‘唯一的希望’啊……”
尚恩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戚枫接着道：“就拿西边的新加州共和国来说，他们的科学技术可能也就是二战前后的水平，捡的一些战前的科工力量，估计也就是凑和着用，没办法吃透……但就这样，人家已经是个百万人口正儿八经的国家了，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好歹重建了社会秩序、经济文化，提供给公民基本的安全和民生保障……”
说到这里，戚枫反过手挑起小指，“你们学院呢？战后二百年了，还缩在地底下？你们甚至比不上8号避难所里的百八十个避难所居民……他们好歹还地底下爬上来，在避难所大门口建立起了一个相当安全稳定而且称得上先进的城市。”
戚枫一顿喷，尚恩没有反驳，而是点头道：“是的，科学家的能力是有边界的，所以我才希望……”他看向了诺拉，道：“母亲你可以来作为学院新的领导者……”
戚枫一拳打在了空处，果然，只要对方不觉着尴尬，那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诺拉稍稍侧过头，白了戚枫一眼，意思你这是来当说客的么？然后也没有直接回应，只澹然道：“我还要考虑一下。”
尚恩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可以先休息一晚。”
戚枫等人起身，尚恩忽然又道：“呃，戚枫先生可以留一下么，我还有一件小事想要单独交流一下。”
戚枫和希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独自留下，重新坐回椅子，开口道：“有什么事还得瞒着你妈？你妈万一以为你收买我，到时候我反而不好帮你讲话了。”
尚恩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查过资料，母亲在战前是位颇为精明的律师，她有自己的判断力……至于接下来的话，可能确实不太方便让她听到。毕竟……事关阁下的来历。”
戚枫听到这话还真的是吃了一惊……自己的来历？这你都知道？自己应该没有被窃听，所以……学院的科研课题已经触及多元宇宙的范畴了？
尚恩看到戚枫的表情，不免有点扳回一城的欣慰，然后开诚布公道：“你刚才对学院的评价，暴露了一些信息……”
戚枫：“嗯？我说了什么？”
尚恩笑道：“你说，学院是当今北美大陆科学技术的至高点……但显然，阁下背后的组织在科学方面绝不逊色于我们……阁下也不像是在自谦。所以，我推测，你们并不是这片大陆上的人……相对的，在之前的交流中，阁下对于无论东西海岸的种种人或事，无时不刻不流露出一种旅行者旁观视角的叙述感……也符合这种推测。”
尚恩指道戚枫的头发和盔甲，道：“战前，华裔在合众国被清洗得厉害，虽然不至于一个不剩，但确实不多见……而这身盔甲和你手上的工具，也不是一个小组织能搞出来的……所以，我想，唯一的可能性……你来自太平洋对岸的那个红色共和国。”
“呃……”戚枫不禁挠头，虽然对方的推导从一开始就离了谱，但最后这个结论……还真的不好否认自己的国籍。
尚恩也不等他回答，看了一眼戚枫的表情，就继续笑着道：“看来没错了。阁下也不用多心，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情报，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好意吧。”
戚枫也不知道这大侄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问道：“什么情报？”
“……”戚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这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么？
尚恩跟着又补充道：“这艘潜艇仍然处于活动状态。”
戚枫挠头：“……你不是说搁浅了么？”
尚恩差点一口气卡在胸口，顺了一会才道：“这个意思是说，潜艇里的人，仍然在活动着，也就是……人还活着。”
戚枫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是说二百年前的人？”
尚恩耸了下肩膀：“很奇怪么？我还以为你和我母亲认识了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而且，事实上，那些没有被加马射线烧坏脑子的尸鬼，也有很多是超过了二百岁的战前人……”
戚枫这才转过弯来。
尚恩道：“我想，或许你们，会对这些战争幸存者有些兴趣。”
说着，尚恩递过来一张带着坐标的地图，指着一片海湾，道：“就在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