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春雷。晴天霹雳炸春雷,魍魉焉敢犯天威?青锋三尺斩妖邪,魑魅心惊魂魄飞!”
玄诚子手掐剑诀,脚走太极,口诵咒法,施展出白龙门镇山之终极必杀技,金星丁等飞剑元武《问季四剑》第一式:
问春之剑!
一道道巨大的蓝色闪电轰隆着,呼啸着,从天边飞来,从云间一路奔下,那道道闪亮的圆弧,似万道利剑直插而下,狂猛暴戾的轰向席千千双叉防御盾墙之上每一个角落。
啪啪啪~!
一连阵天崩地裂般的声响随即暴起,蓝色的电弧狂猛轰击在精钢猎叉之上,通过钢叉传导,暴躁的雷电之力打得席千千披头散发,七窍流血,肤黑如炭。
先前席千千以后天对先天,倚仗着妖兽一样强横无匹的肉体力量单对单正面硬撼玄诚子,尽管十分艰难,毕竟好歹还是扛住了。
不过玄诚子是谁?
那可不是普通武士,而是武士称号之前带有“银星”两个字的品阶武士,人间之超级杀器,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连阵不歇气的硬碰硬正面对刚,席千千以弱抗强,当即就吃了大亏,伤及内腑,受创十分严重,几近油尽灯枯之际。
这会儿玄诚子拼了老命,宁愿自损道行,也要燃烧道魂,强行提高修为,施展出必杀技《问春之剑》,天雷轰顶,何其狂暴!
饶是席千千肉体是多么强横,防御是多么稳固,但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妄图以此强弩之末的残破躯体对抗天怒之威,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
席千千倒了。
在万千怒雷狂暴轰击之下,在仇人残狠狞笑之中,在哥哥悲痛眼神之中……
倒了。
这个憨态可掬却坚毅顽强的小猎人倒了!
就倒在凤九脚下,席千千是那么不甘,因为他太清楚,一旦自己倒了,就再也没有屏障,自家九哥将直接面对强大而凶残的敌人,可再不甘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力已竭,他的气已衰,他已经油尽灯枯,再也坚持不下去。
劈啦~!!
最后一束闪电疾射狂飙,这是一束比房柱还要粗的巨大闪电,轰隆轰隆,狂戾暴劈,席千千口喷鲜血,双叉脱手,应声而倒。伤痕遍体,肤焦皮烂,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千千!”
凤九悲痛欲绝,心急如焚,正要抱起席千千查看伤势,突然……
铮~!
银芒闪耀,剑气凌霄,灵蛇一抹,呼啸而来!
“凤小杂种,你也有今天!现在瞧你朝哪儿逃,纳命来!”
终于突破顽强防御,玄诚子大喜,眼冒凶光,面带狞笑,手捏剑诀,踏剑疾飞,直杀凤九。
剑修之突进技:
剑影分光!
不擅长近战,体质孱弱的弓手,身前毫不设防,没有任何保护,被号称近战攻击最强的剑修近身,会是什么结果?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说:用屁股想都知道。
其实,这个说法是错误的,至少不是十分准确。
因为,用屁股“想”,也算是“想”了,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则是根本不需要想也是清清楚楚。
所以,玄诚子知道,己方必将取得本次血战的最终胜利,只要此次突击宰掉对方灵魂人物,则失去指挥中枢,群龙无首的妖精洞其余几兄弟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完全不足为惧。
所以……
“这一剑,必须宰了那讨厌的狗杂种!”
眼角一挑,凶光暴射,银光一闪,杀气冲天;
剑光森寒,罡气凌烈,迅若闪电,瞬息即至!
近了!
到了!
近到玄诚子已经能清楚看见少年猎人俊美绝伦的面庞之上,一根根稚气未退的细软绒毛。
“死来!!”
玄诚子对自己这灌注了雄浑先天道元的绝杀一剑有着绝对的信心,有百分之一百把握可恶的小猎人接不下这一剑。
所以……
他必须死!
可惜……
玄诚子猜对了开头,却是猜错了结尾。
猜对的是,凤九的确接不下这一剑。
猜错的是,凤九并没有死。
因为,有人接得下这一剑!
那是一座山,一座肉山,发育不良,只有七千七百斤。
狰狞的双眼,暴虐的獠牙,钢钎一样的鬃毛,肉山一样的庞大身躯,凶残狂暴之气淋漓展现。
七七!
是七七来了!
千钧一发之紧急关头,七七及时赶到,补上因席千千倒下而空门大露的防御战位,大屁股一横,护在凤九身前,把玄诚子突进凤九的路线堵了个严严实实。
血战至此,七七已是遍体鳞伤,道道恐怖伤口之中激喷出大量鲜血,染遍了全身,受伤之重,就连步子都有些发颤,站都站不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却仍是坚定绝然地护卫着九哥。
“嗥~!”
血红着双眼,暴突着獠牙,七七放声狂嚎,恶狠狠死死盯着玄诚子,以及他手里那支银光闪闪,带着天雷之势狂暴斩来的银色飞剑,任是剑气凌霄,也是凛然无惧;任是天雷滚滚,顾自巍然不动!
“哼~!手下败将,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眼见下一秒必将把敌方灵魂核心,那个可恶可恨又还非常可怕的要命弓手斩于剑下,却又突然钻出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堵住去路,功亏一篑,玄诚子登时尿都气出来了,恨之入骨,杀机大盛,疯狂催运先天道元灌注进本命飞剑,神情狰狞,狠戾暴喝:“死猪,死!”
一方杀意滔天,一方誓死护卫,这一对上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之局。
剑是凌霄九天之剑,铠是拱卫大地之铠,剑铠争锋,孰能称雄?
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不久之前剑、铠就已激烈交锋过,那时,九天之剑尚未出鞘,大地之铠就已碎裂成渣,而这一回,利剑不但出鞘,更天雷之势,其结果……
玄诚子嘴角泛起一抹残狠的狞笑。
只是,下一刻……
狞笑凝固在脸上。
铛~!
飞剑斩在大地之铠上,没有意料之中“噗”的一声闷响,然后敲碎战铠,而似乎是斩在金属之上,暴起“铛”的一声大响,接着飞剑居然……居然被反弹回来!战铠之上除了一道极浅划痕之外,毫发无损!
“呃……”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玄诚子惊诧之极,赶忙捡起掉了满地的眼镜重新戴上,仔细观察拦路虎,不对,是观察拦路猪,没过一会,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于先前,此时,七七一身大地之铠不再是灰土土的山岩颜色,而竟泛起金属的光泽,阳光映照之下,黑亮黑亮的,一面面大地之铠就宛如一块块坚硬的九幽寒铁,厚重而坚实。
而引起这种奇异变化的,是盘旋在七七头顶一枚拳头大小的,土黄色的浑圆珠子,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股股嗜血狂暴的凶悍气息。
这是七七的内丹!
七七祭起了内丹!
内丹是妖兽力量本源之所在,类似于炼气士之道魂,妖兽祭出内丹也能在短时间之内实力暴涨,不过和炼气士燃烧道魂一样,借用天道之力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且代价往往都非常大。
所以,炼气士燃烧道魂=拼命。
所以,妖兽祭起内丹也=拼命。
所以,七七……
这是在拼命了!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厉害,想碰俺九哥?就从七爷身上跨过去!!”
黑皮神猪本命术法,大地岩铠进阶技:
大地钢铠!
铛铛铛铛~!
一愣之下,玄诚子不信邪地又连连挥剑,狂砍七七,不过十分沮丧的是,除暴起一溜溜火星,增添一道道细微划痕之外,大地钢铠毫发无伤,根本无法有效突破防御。
而在大地钢铠之后,那可恨又可怕的弓手一箭连一箭射得小师弟张德凯东躲西藏,狼狈跳窜,惊慌大喊,声声凄惨“救命”之声,针一样刺着玄诚子的耳膜,刺入心间,于是他又一次作出了抉择,厉声大喝:“道之道,魂之魂,道即魂,魂即道,以吾之魂,献祭吾道,道魂……燃烧!”
随着咒法完成,玄诚子又一次燃烧了道魂,身游八卦,足踩太极,手掐印法,剑诀朝天,又一次使出了那一记惊天艳地的终极绝招,只是,这一回,稍稍有些不同。
没有雷,没有电,有的只是水……
水剑!
玄诚子双目血红,高唱法诀:“问夏雨。惊风一袭卷夏雨,蛇神焉敢捋龙须?青锋三尺荡妖魔,牛鬼胆战心神拘!”
突兀的,阳光明媚的森林突然刮起一阵惊风,卷起漫天雨水瓢泼喷洒,凝聚成万万千千柄巨大水剑直插而下,刺破天,刺破地,刺破空气!
洞穿一切!
金星丁等飞剑元武:
问季四剑第二式
夏之剑!
唰唰唰~
漫天水剑从天而下,密密点点,狂猛冲刷在七七身上,瞬时之间,七七那一身黑亮光滑的大地钢铠便被一柄柄锋利水剑戳得坑坑洼洼,宛如一面四处漏水的筛子,淋漓鲜血从那些坑洼之中疯狂涌出。
咚~!
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塌。
歉疚地看了九哥一眼,含着泪,七七……
倒了!
”七七!”
又倒下一个兄弟,凤九心如刀割,神魂俱狂,已经进入暴怒状态,怒极反笑:“哈哈,好好好,就是这样,不然怎么够味儿?!”
嗖嗖嗖~!
长弓连扬,利箭成梭,他必须抢在玄诚子突进之前,抢先射杀张德凯,然后再集合众兄弟之力,专心合击玄诚子。
此时此刻,张德凯也看清了当前形势,紧咬牙关严防死守,在凤九、菜花、大炮三个方向一浪接一浪的狂猛攻势之中苦苦支撑。
而玄诚子当然更是清楚眼下战局关键之所在,他必须抢在师弟张德凯支持不住之前,抢先突近凤九身边,无情击杀之,师兄弟才有可能活着走出这片要命森林。
他也要抢时间。
“杀!”
饶是玄诚子已经跨入先天武境,一身凡体进化成毫无一丝杂质的先天灵体,但接连两次燃烧道魂,就算强横无匹的先天灵体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兼之接连两次越阶施法,先天道元消耗巨大,也已接近油尽灯枯,必须速战速决。
所以刚刚击倒七七,玄诚子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就提剑飞杀凤九,气势狂暴,如同先前一样,剑光森寒,罡气凌烈,想法也和先前一样:“这回一定要一剑斩了这狗杂种!”
然而……
这一回他还是错了。
“铛~!”
又是一声高昂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玄诚子这一记气势狂暴的必杀之剑又被死死封挡,随之,突进凤九的路线再一次被伟岸的雄躯封堵得严严实实。
而这一回,是……
大炮!
恨恨盯着玄诚子,巨大的猴眼是那么的赤红,就像淋漓血光,燃烧起无尽的杀意和暴戾,大炮恨极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好几个头的道士,它知道,他虽然矮小但强大无比,不过大炮却一点都不怕他,因为他居然企图伤害九哥,所以……
你去死吧!
“嗷~!”
大炮蓦地狂声暴嚎,就在嚎叫之间,异变陡起!
一枚金光灿灿的浑圆珠子飞出口中,悬浮在头顶,一束束浓郁金光从珠子之中射出,笼罩住大炮全身,陡然之间大炮全身上下就发生起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尺长的獠牙和钢爪从嘴里、掌上伸出,妖气暴涨!
三米巨躯突然膨胀,又暴涨一米,变成四米伟岸雄躯,一身火红色毛发陡然伸长三尺,织布一样交错盘结,织成一身红艳艳的火焰铠甲,覆盖全身。
赤火妖猴本命技之二:
七伤火铠!
七伤火铠:
自身加持技。损耗生命本源强化肉体,二十秒之内获得防御加持,并且随着施法时间推移,加持的力度会越加越高,最高可获得五倍防御加持。
五倍防御;
祭起内丹;
大炮这是也要拼命了!
铛铛铛铛~!
飞剑斩击在火铠之上,巨大的力道震得大炮蹬蹬蹬连连后退几步,不过,也就仅仅后退而已,突进路线仍被封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有效突破防御。
而小师弟张德凯左臂、右肩又各中一箭,“救命”惨叫之声愈发凄厉,不绝于耳。
于是……
玄诚子没得选择。
“道之道,魂之魂,道即魂,魂即道,以吾之魂,献祭吾道,道魂……燃烧!”
燃烧道魂的咒法第三次响彻森林,玄诚子身游八卦,足踩太极,手掐印法,剑诀朝天,第三次使出了那一记惊天艳地的终极绝招,只是,这一回,和前两次又有一些不同。
没有雷电,没有水剑,有的只是风……
风刃!
玄诚子苍白的脸上涌现一抹病态的晕红,高唱法诀:“问秋风。黄叶萧萧起秋风,小丑跳梁也争锋?青锋三尺除妖孽,鼠辈惶惶失心疯!”
咒法刚刚吟唱完毕,呼呼呼~!突如其来狂风呼啸,妖风骤起。
宁静的森林霎时变成一片旋转狂怒的海洋,飞沙走石,漫无际涯。大树在狂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狂猛抽打,每抽打一下,就飙射出一轮磨盘一样大的锋利风刃,旋转着,呼啸着,飞卷疾飙。
吹飞一切!
切割一切!
金星丁等飞剑元武:
问季四剑第三式
秋之剑!
唰唰唰~
一道又一道巨大风刃切过大炮身子,切在漂亮的火红战铠之上,破开一条条硕大豁口,浓稠的鲜血携卷起火红色的毛发汹涌喷出,遍染全身。
大炮立时又遭重创,伤上加上,危在旦夕,却仍是环目怒睁,仗棍挺立,牢牢封住玄诚子突进路线。
“滚开!”
另外一边,在菜花和凤九夹击之下,张德凯左支右绌,岌岌可危,玄诚子焦急万分,急催先天道元,飞剑狂砍。
“滚你妈!想伤害我家九哥?就先从炮哥身上跨过去!!”
大炮暴嗥连连,铁棍飞舞,分毫不让。
巨大的风刃,狂暴的飞剑,轮番不停地斩在大炮身上,一道又一道恐怖伤口把大炮从头到脚遍染成一个红通通的血人儿,可他兀自站得挺挺的,守得死死的,直到……
良久良久。
当亲眼看见菜花一尾巴把张德凯抽个倒翻,九哥紧跟上嗖嗖嗖嗖连补四箭,把张德凯直挺挺钉在一株银杉树上,大炮笑了,开心的笑了。
咚~!
伟岸雄躯轰然倒塌。
万分不舍的看了九哥一眼,含着笑,大炮……
倒了!
“大炮!”
又倒下一个兄弟,凤九五内俱焚,撕心裂肺高喊着大炮的名字,狂冲上来,紧紧抱住大炮满是恐怖伤口的身子,神魂皆伤,泪流满面。
伤心过度之下,凤九似乎都忘记还身处战场,竟在这决定生死、胜负的最后关头,只是紧搂大炮,焦急大喊它的名字,却是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
“机会!”
瞧出便宜,玄诚子心中大喜,口念法诀,飞剑疾刺,只是……
铛~!
飞剑又一次被挡住,而这一回,是菜花。
看着手提飞剑的道士,菜花海碗一样大的蛇目之中射出冷冰冰的阴狠凶光,锋利獠牙之下,长长的红杏子吞吞吐吐,从来吃素的小菜花突然想吃一回荤的。
很想很想。
“吃了他,他就不能伤害九哥了吧。”
菜花妹妹行随心动,大尾狂卷,直扑玄诚子。
只是,在下一刻……
“菜花,大炮和七七还有气,快用你的飞流救他们,快!”
凤九放下大炮残破的身体,喝住菜花,连声吩咐。
小菜花最听九哥的话,当即放弃攻击,转回用本命术法“飞流”抢救已经重伤昏迷的大炮和七七。
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似乎凤九就已经按平了狂怒,安抚了伤心,重新恢复平素的理智和冷静,静静注视着玄诚子,注视着他手里那把银色飞剑。
看着看着,神态十分平静。
不但平静,甚至笑了起来。
不但笑了,笑得还很好看。
静静看着玄诚子,凤九甜甜一笑:“你惹恼我了。”
“惹你?”
玄诚子傲然道:“惹了你又怎样?”
“不怎样。”
凤九微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小九我人小心软脾气好,能把你怎样?最多剥了你的皮。”
“剥我的皮?哈哈~”
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笑话,玄诚子放声狂笑,大拇指指向自己鼻头,不屑道:“剥我的皮?就凭你?”
“还有我!”
“谁?是谁?!”
回答声不是出自凤九,吓了玄诚子老大一跳,赶忙四下张望,可触目所及,除了凤九之外,哪儿还有一个站着的人影儿?
疑惑且心惊,声高壮胆,色厉内荏道:“是谁?滚出来说话,装神弄鬼的,可唬不了你家道爷!”
“老子不是好端端躺在这儿嘛,你特么眼睛长屁yan上的,就在眼前都看不清?”
声音变大,玄诚子这回听清了,声音不是来自森林,而是来自地上,低头看去。
他不看倒还罢了,这一看之下却是见到一幕不可思议之惊天奇闻,脑子蓦地一炸,彻底懵逼:
“天!”
“我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