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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破阵(丁)

南浦云深深吃惊:这个混小子,两次三番与我对掌,我都未能将其收服,倒也有些本领。一眼瞥见四禽狼狈模样,不禁火起,又是一掌劈下。偶耕刚才摔得不轻,只觉得腹脏震动、喉痒欲呕,不敢与之正面为敌。他横跨一步、状如麋鹿,沉肩回避、形如鹰隼,电光火石之间,使出腾挪步法,躲开南浦云一击。

南浦云两掌未能立威,恼羞成怒,当即掌化为拳,中宫直进。偶耕仍然不敢硬拼,假意出手相迎,实际连退三步,同时猫腰猱身,再次化险为夷。南浦云这一拳,使出八成内力,激起风声阵阵,险些伤及四禽。鸿雁年纪最小,功夫又弱,吓得尖叫一声。南浦云大怒,将她们斥退。

偶耕运起内息、扎稳下盘,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南浦云周旋。南浦云三招未能制服偶耕,自觉颜面尽失,什么《修真秘旨》、什么终南山之约,一概抛在脑后,今日只要痛揍这个混小子,是死是残皆不足惜。他内力喷发,面色红紫,周身经络鼓动,身上衣带飘举。骆奉先、李抱玉连同那一帮宾客看了,都身为骇异,只道眼前这人,不是天仙降世、便是厉鬼重生,武功修为已臻化境,谁敢与他为敌,简直是自寻死路。

二人交手,快若闪电。场外诸人,只看到南浦云的一袭紫袍上下翻飞,如同霞彩浮动在土台之上,至于他的身形、步法、招式,连看到都难,更无法辨明。唯一能看得明白的是,偶耕稳扎稳打,忽而拳变为掌、忽而掌变为拳、忽而拳掌并用,周而复始、延绵不绝,双手化出千招、千招生出万变,将那朵紫色的云霞托在上空。

高手过招,除了较量招数之妙,更在比拼内息之纯。二人的内家功夫,南浦云出自上清派,却又行不由径,夹带百家之术、兼取左道旁门,终而别出一格、自成一派;偶耕则出自高人面传心授,自己都不知是源自上清还是别有源流,只是从小修持,十余年顺随天性、任于自然,不知不觉便修炼成了浑然一块。二人拳来掌去,恍恍惚惚,不稳撞击之声,唯有呼呼风声,不知不觉,秋风在他们周围凝结为霜,漫天飘洒,俄而融化。

南浦云十八招未能拿下偶耕,招式又生一变,身上紫袍携裹雷霆、带起风雨,舞成黑压压一块浓云。偶耕与他对了十八招,已是穷极毕生所学,现在南浦云变本加厉施展能耐,他立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牧笛站在都播贺身后,看他们一场激战,不免胆战心惊偶耕不愿眼睁睁看她去死,她又何忍眼望着偶耕丧命?

偶耕与南浦云再战了五六合,只觉得他招式诡异、劲力无穷,招招凌厉逼人,包藏万道杀机。偶耕不过十八九岁,十余年的修为,总其要略,无非是顺遂自然、合于气运,在杀人索命、争勇斗狠上面却留意不多;而南浦云早已过知命之年,数十年修为在身,不厌博采众长,哪怕是邪说左道,在武功、法术上但有可采,都一并据为己用。二人交手,不止是切磋武艺,更是性命之争,因此实力悬殊,胜败之势分明。众宾客看得心惊,都料到偶耕撑不过一二十招,定会被南浦云击中,要么暴毙,要么身负重伤慢慢死去。

果然,偶耕拳路渐稀,脚步也踉跄起来。南浦云一掌劈到,离他天灵盖只差分毫。偶耕急忙退避,横起一拳格挡。拳掌相交,偶耕内力不胜,身子弹出数步,勉强站立。南浦云不给他喘息之机,一拳挥出,直击他的后心。偶耕趁势躲闪,万幸躲过,但身子已失去重心。南浦云又一拳递出,如同玉石雕刻而成的拳头,将秋风凝结成霜、将霜凝结成雪,直取偶耕的咽喉。偶耕已无法闪避,只道大限已至,回看牧笛一眼,做好人生的诀别。

南浦云眼看就要得手,心中忽然犹豫:到底是杀了他,逞一时之快,还是留他性命,换取晏适楚手中的《修真秘旨》?心中犹疑,当下内力减却三成,拳路慢了三分。也正在此时,一道浓云从上垂下,却是都播贺一跃而出,挺出铜戈向他砸来。都播贺天生神力,铜戈在手,气势喷张。南浦云若不收拳躲避,戈刺必定不偏不倚扎进他的头骨。

猛然间杀出个二郎神般的人物,南浦云也不敢小觑。他急忙收起内力,就地翻身,平地跃起,迎面去夺都播贺的铜戈。都播贺劲力使得太足,招数难以收回,眼见南浦云一步迈到身前,攻取自己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偶耕见都播贺身临险境,急忙猱身而上,伸出手指去点南浦云背后穴道。南浦云左手后挥,护住后背,右手拍出,竟将都播贺手中铜戈击落。只听一声闷响,铜戈入地数尺、猛烈震颤,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嗡嗡声。

都播贺大怒,也不去拾他的铜戈,抡起斗大的拳头抢攻南浦云。南浦云内息流动、招数起伏,将他拳招一一化解,蓦地指尖翻转,点向他的天突穴。偶耕见势危急,从他身后跃起,飞足踢他魂门穴。南浦云只得舍下都播贺,左掌上举,要去钩偶耕的脚。偶耕腾跃而过,回身一掌,拍南浦云的左肩;都播贺同时发力,一步跨出,斗大的拳头比步子更快,砸向南浦云的面门。

南浦云算出六爻凶吉、看准八卦方位,横跨一步,抽身而出。只听砰的一声,偶耕与都播贺拳掌相撞,各自后退两步。

南浦云以一敌二,略略安心,因为自己乃是前辈,这才不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也不会失了身份。当下再无顾忌,拳掌翻飞、腿脚并用,与二人斗在一处。

偶耕、都播贺并肩而战,兄弟情义愈发浓厚。只是南浦云功力太强、杀机太盛,二人纵是拼尽全力,仍然差了一大截。偶耕觑出他的招数、内力,与四象回元阵本是同源,虽是机心巧织、杀心炽盛、不走正途、务求险怪,但也堪称变化无端、奥妙无比,而四大鸣禽只得皮表、未入堂奥。偶耕暗自捏了一把汗:南浦云功力之高,果不虚传,我若死在他手,也不足惜,可独播仁兄若是出了闪失,岂不是我害了他?

偶耕一出神,南浦云的杀招扑面而至。都播贺奋力扑出,从侧面化解,谁知南浦云声东击西,掌风回转,劈向都播贺。都播贺大叫一声,双拳护住面门,不提防南浦云掌力收回,抬起一脚,踢在都播贺身上。幸好这一招使得巧,未发全力,都播贺浑身又是铁砣一般结实,一跤摔在地上,并无大碍。

都播贺吃了一脚,气得獠牙咧出、虬髯倒竖,爬起来继续猛攻南浦云。便在此时,一道白光闪烁,一人抢在他的前面,砰砰砰与南浦云对过三招。都播贺一见,心中喜悦,那正是自己在汾阳结交的义弟任敷。

任敷身材短小、招式迅捷,猛然杀出,倒让南浦云手足慌乱。三招过后,南浦云稳住步法,一只手接过偶耕的拳掌,一只手将任敷逼在两步以外。都播贺见到两个弟弟如此奋勇,自己岂能落后?一声怒吼扑向南浦云。南浦云浑然不惧,将肚子里的本领一套一套施展出来,与三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又斗了二十余合,长亭上的主宾开始躁动起来。他们原以为三招两式或最多十余回合,南浦云便能拿下对手,他们也乐得见到有人死伤,趁机歌颂骆奉先的文韬武略。可是孰料想,一直打到现在,仍然没个结果,岂不是闷死人也?

骆奉先也想杀三两个闲人,借机抖抖精神、立立威风,可眼前偏偏是双方相持不下,令他越来越扫兴。李抱玉看透骆奉先心意,将铜爵掷在地上,朗声说道:“南先生,十招之内杀敌制胜,向骆大人报功!”

仆固怀恩坐在一旁,一直端着酒杯,看他们厮杀。他看出场上形势,深知三人合战一人,也未必能胜;李抱玉号令一出,南浦云必定加倍努力,而自己的两名爱将性命堪忧。他当即举起酒杯,为他们鼓气:“朔方豪杰,莫在他乡折了豪气!”

李抱玉、仆固怀恩话声未落,长亭之下噼里啪啦一番交手,双方即已拆过十招。仆固怀恩朗朗而笑,指着李抱玉喝道:“今日泽潞方镇到底是大会宾客,还是要与我朔方勇士决一死活?”

李抱玉尚未答言,骆奉先仰天叹道:“老夫今日披红挂彩,却被一个野女子大骂一回。我正要审问这女子,又蹦出几人打打杀杀,晃得我头晕目眩。今日的中秋盛会,四美俱、二难并,倒成了一场乱局!”李抱玉急忙起身,大声呼喝,命令南浦云停手。

南浦云听得清楚,当即拍出三掌,每一掌又化出三招,将偶耕、都播贺、任敷三人逼退三步。南浦云撤步回身,面上紫气消散、身上经络平伏,耸立于地,如同玉山挺峙。他对骆奉先、李抱玉欠身施礼,随后广袖垂落、紫袍收拢,踏着木屐咯噔咯噔回到座位。四大鸣禽抱着宝剑,侍立在他身后。

一场风波暂告平息,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齐刷刷投向一人侯牧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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