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醒来时,躺在一间客栈中,晨曦的光辉撒在他的额头上,宗仙柠笑盈盈瞧着他,玉掌端着一碗乌鸡汤。
“仙柠。”
白衣猛地捉住她的手腕,双眸间隐有泪水滚动。
“昨晚冯姑娘、宋姑娘来过,我通知师傅,他派大师兄守护着武夷派,左冷禅不敢轻举妄动的。”
她蜡笔绘画的蛾眉捋得笔直,双眸似倒扣的月牙,看起来愈加的温情。
“多谢你,仙柠,五岳剑派如何?”
“妖帝摄魂嵩山派的弟子,将妖灵焰的解药交给他们,你无须担心。”
她身子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守视着躺着的白衣,噘着粉嫩的小嘴,轻轻吹皱着碗中的汤,用调羹喂汤给白衣喝,神情宁静,如同银河的星光。
“我欠你太多。”
宗仙柠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娇艳的神情,摇头道:“都是我自愿的,你胡说些什么,快喝汤吧!”
他运转木轮劲,焕发新的活力,三天后他骑着一匹白马出登封城的城门,走到郊外的小树林,一匹马儿奔跑过来。
“仙柠,你不是要回刀海吗?”
“我到开封府后,突然间不想继续往前走了,我想陪你去回鹘瞧瞧,等从回鹘回来,我再回刀海。”
白衣乔装成大胡子商贾,仙柠女扮男装,他们经京兆府、临洮府进到吐蕃诸部落,准备过青唐城、沿黄河源头抵达高昌回鹘。
山脉连绵,雪山覆顶,苍蓝的天空盘旋着几只老鹰,白云在头顶飘过,远处是大片湛蓝的湖水,翠绿的草地上坐落着几家毡包。
仙柠游离天下,她精通数十种语言,西藏本地语言十分的熟练,她知道各地的风俗,也懂得如何和他们交流。
忽地前面奔来一匹藏马,围着他们唧唧哇哇说着什么,他腰间佩着藏刀,藏马拖着几匹野狼,看来不像是普通的藏民。
那个身着藏服,脸庞黝黑的魁梧男子用僵硬的汉语问道:“你们是哪儿人?”
“我们是中原人。”
男子脸颊如辣椒般火红,豪迈地笑道:“我叫扎西,年轻时曾到过临安,那真是热闹的地方,天快黑了,你们到我家借宿吧!”
扎西的家位于高坡上,是一个大毡房,一个脸蛋红彤彤,梳着油亮亮小辫子的女子坐在门槛上,双眼呆滞地凝视着天空,她叫扎布,是扎西的二姑娘。
“吐蕃的武林势力极混乱,我瞧这群人是藏密教遗留下来的邪道教徒,我们需谨慎行事。”
白衣眉头微蹙,藏密教是吐蕃盛行的教义,善修瑜伽秘法,瑜伽是修心的秘术,能打通人体间的三脉七轮,吸纳天地间的能量。
瑜伽秘术修的是无欲无求,直至心如止水,意识外放,最终达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的至高境界,有些密宗教徒修炼瑜伽秘术时被五阴魔的欲望诱惑,堕落魔境,转化出一套歪理邪说残害吐蕃的女子,素为江湖所不齿。
“扎布,扎布。”
扎西用藏语高喝几声,扎布‘啊啊’一通乱叫,猛地惊醒,她的眼睛流烁着光芒,跳跃着,似流动的湖水,随后又死寂起来。
“你发什么呆?”
扎西瞧着扎布躲闪的目光,唰地抽出皮鞭,啪地朝小姑娘抽去,白衣正待阻止,仙柠死死拽住白衣。
“该死的,佛陀要选佛母,你仔细梳妆打扮一番,倘若亵渎神灵,看我不杀掉你,没看到有贵客来,还不快去做饭烧水。”
白衣没能听懂任何的藏语,仙柠却听得明明白白,扎布麻木呆滞地掀开毡房,他们走进毡房,房中摆放着一尊佛像,佛像是尊男女的交欢像。
夜渐渐的深了,扎布做完饭菜,将酥油灯晃悠数遍,轻轻点燃起油灯,她的眼神惊恐害怕,扎西盘坐在毛毯上,手抓着羊肉吃。
“扎布,扎布,快给两位公子上酥油茶,该死的,你手脚麻利点。”
扎西递给白衣羊肉,尖声叫囔道,毡包内静得出奇,只有扎西铎铎啃着羊肉的声音。
扎布到厨房端来酥油茶,用十分怜悯,悲哀的目光瞧着白衣,她枯萎的嘴唇泯了泯,似乎想说什么,迎来的却是扎西凶狠的神情。
“酥油茶内有毒。”
白衣瞧着眼前的酥油茶,心中想着,他净化酥油茶的毒气,将那碗递给宗仙柠,自己端起另外一碗来,嗅着道:“这酥油茶真是香啊!”
“你要死了,这碗酥油茶有毒,你们携带的财宝和好马将被这个丧心病狂的鬣狗夺走,你们的尸体将露天暴晒,被老鹰啄食。”扎布心中喃喃念着,她不忍心再瞧向白衣。
白衣昂首喝下酥油茶,一滴不剩。
“酥油茶不错,多谢扎西你的款待。”
毒液被白衣的阴阳毒吸纳,他嬉笑着说着,扎西青筋暴起,怒目瞪着扎布,以为她没有下毒。
“两位,我今晚要到西边猎狼,扎布会伺候你们的。”
扎西骑着藏马,朝扎布低声骂道:“该死的贱人,我要找帮手来,你胆敢放走他们,我就剥掉你的皮。”
扎布呆滞地坐在毡房前,凝望着天空,她曾帮扎西毒死过不少的商贾,也曾偷偷放走过一些汉人,白衣摸出怀中的一串冰糖葫芦,扎布神情恐慌,凝视着白衣递给自己的冰糖葫芦,她将头深深埋在双膝间,不安地****着冰糖葫芦,嘴中咬得嘎嘣作响。
“扎西今晚要行动,你在毡房等着他,我到外面看看情况。”
宗仙柠隐在黑夜中,白衣佯装睡觉,子夜时分,一条人影弯着腰站在床前,嘭地一声,她似乎撞到家具,疼得惊呼出来,一双温凉如玉的大手赶紧捂住她的嘴儿。
“嘘……”白衣轻轻捂住扎布,毡包外躁动大起,七八个藏民手持火把,领头的正是扎西。
“曲措,曲宗,杀掉这两个小子,取走他银两,你们只有三成。”
“马匹得给我们。”
他们猫着腰,手持刀器,慢慢走进毡房中,四周静谧无声,扎布恐慌起来,她那副骨瘦无力,粗糙泛黄的躯体紧紧缠住白衣。她的胸脯营养不良,藏着污秽,两腿瘦瘦的如同圆规。
“这群藏密教的恶贼,竟然都开始商量着分赃了。”
她娇躯如同一团杂草裹着白衣,白衣感到浑身刺痛,扎布神情惊慌,她本想暗自叫醒眼前的男子,让他趁着夜黑风高逃命,现在却来不及了。
白衣掰开扎布紧搂住着自己的手臂,他点燃酥油灯,瞧着眼前贪婪的强盗,嬉笑道:“各位好。”
“原来你醒了,该死的,这贱骨头要害死我们,德王选你做明妃,你却要丢掉贞洁,竟然要放走德王的猎物。”
扎西勃然狂啸,藏刀生出恶煞的刀风,迎面朝白衣砍来,扎布瘦小的脸蛋紧凑着白衣的脖颈中,枯黄的发梢清扬起来。
“真是虎毒不食子。”
白衣猛地拍出一掌,瞬间将几人的骨骼折断,纵身掠马朝仙柠残留的香气追去,他们都有股隐匿的木轮劲香味,这股香味能够引导他找到仙柠。
“姑娘,你叻着我脖子啦!”
白衣掰开扎布粗糙的小手,夜风一吹扎布,她像一根竹子般栽倒出去,白衣眼疾手快,瞬间将她抱住。
“呜!呜!”
白马越跑越快,扎布神情呆滞,她枯萎的嘴狠狠咀嚼着自己的衣襟,眼睛流着泪水,她的身体沾满泥块,像一条泥鳅,胸脯像水藻中裸露的软体水生物挤压着白衣。
湖水边,篝火跳跃,白衣烧烤着牛肉,仙柠向扎布询问着一些事情。
篝火映着扎布蜡黄的小脸,她乌黑的眼神露出怯生生的神色,蜷曲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东顾西盼,小心谨慎,像一只老鼠一般偷偷摸摸地啃食着牛肉。
“他信奉邪教后变成了一条贪婪的鬣狗,猥亵我的姐姐,卖掉阿妈,要把我送给恶魔,啊,这样肮脏的鬣狗,真该要下地狱的……。”
扎布喃喃低语,浑身颤抖,眼睛浑浊、黑暗,滚落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数十年前藏密教被萧秋水等人暗中一举屠灭,邪教名为净世教,他最近的大本营在湟州,最高的统治者叫威德王,它比苯教血刀门更加的臭名昭举,自称是佛陀的三弟子转世,到处散布歪理邪说,蛊惑、蒙骗众人。”
“威德王的修为只有后天巅峰的境界,他将诸多的姑娘都关押在地牢中以供享受,我们若能趁机捣毁湟州的净世教,便能解救更多的人。”
“嗯,经过嵩山一役,我已是半步先天境的境界,就由我到湟州一趟,仙柠你和扎布姑娘到青塘城,我想七天后,我便能彻底捣毁湟州的净世教和你们会合。”
月夜似白莲,白衣顺着湟水来到湟州,途径一个村庄,锣鼓喧天,只听村民喊道:“威德王来啦,大家快跑啊!”
红袍僧骑着马匹烧杀抢掠,领头的和尚满脸横肉、嘴唇极厚,横眉三角眼,浑身煞气,看来他就是威德王。
“就是他,就是他打伤扎西,拐走了扎布。”
威德王咧嘴冷笑,喝道:“你是何方高人,竟敢插手我藏密教的事情。”
“别打幌子,藏密教数十前惨遭屠灭,你们都是净世教的邪徒。”
威德王脸上横肉抖动,阴森地笑道:“既然施主要来趟浑水,老僧只能将你超度往生极乐。”
胖僧凌空掠起,一掌拍来,罡风携着煞气侵来,白衣使阳关三叠拍出,他想只有被胖僧囚禁,才能够抵达湟州净世教的大本营,遂只使用五分的劲。
“愈加秘术。”
胖僧短眉横竖,真劲充斥着浑身,浑然变成个柔软的胖子,笑眯眯道:“施主扰乱佛修,请随老衲到净世教中,老衲能够帮施主参透佛性,领悟佛谛。”
“哈哈,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擒住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