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盘腿坐在笼屉里,他活着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会被人做成一道菜肴。
宴会厅鸦雀无声,虽然江湖人俗称胆子大,但这么玩却没几个尝试过,不说能不能下咽,瞅着也心惊胆战。
动筷子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坐在主座的幕府将军,他吃得比较慢,娴熟的模样似乎比较习惯这么用餐。
“哇”!又有人忍不住吐了,有第一个就接连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陈敬济没有吐出来,他恶心是恶心,但有过曹正教授活剔动物的经历及刺客技的吐纳之法,再加上之前小犬一狼的死状,不能说完全免疫,起码神经变得麻木了。
“一群饭桶!”
幕府刘沛站起身,脸上不悦的神色更浓,不过他没有再吩咐武人动手,而是给死去的壮汉一个说法:那就是壮汉在比试的过程中使用迷药。
迷药能在交手中运用,这一定是比较奇特的练功方式,与毒砂掌的修炼差不多,都是从最基础一点点强化。
幕府将军拂袖离开,他不是生在座人的气,而是嫌弃壮汉的肉质粗糙,令他的食欲大减、脸面受损。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宴席结束,一起返回官驿的陈敬济、樱子、西右卫门和梅子乘坐在一辆马车。
四个人没有交谈,宴席的反胃感让人少了说话的情绪,紧绷的神经听着车轱辘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
抵达官驿的门口,樱子拉住梅子的手对陈敬济说:“我不太舒服,晚上让我师妹陪你吧!”
啥意思?只有你一个有那种感觉,别人都是木头人?
梅子没有参加晋级的宴席,虽然了解幕府将军的无情与残忍,但没有亲身体验是无法体会血淋淋的压抑感。
那个壮汉没有出血,但上一秒是众人旁边的大活人,下一分就成为桌上的菜肴,这种震撼不亚于后世的原子弹爆炸。
陈敬济正要开口拒绝,一边的梅子摇头抢话道:“我已经不喜欢这个男人,要陪也是陪西右卫门大人。”
她说已经不喜欢,就是说喜欢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都回房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比试武技。”西右卫门皱着眉头,他丢下话便提前走了。
樱子没有再辩驳,梅子也乖乖的跟在陈敬济的身后,四个人进入三间房内。
陈敬济脱下外袍对站在一旁的梅子说:“你赶紧回你的房间,在我这里要做什么?”
“你答应陪我吃酒的。”梅子坐到桌边,桌上已经摆上新鲜的酒菜。
没有胃口的要陪有胃口的吃饭,这是一种磨练还是受罪?
反正酒喝着喝着,反胃的感觉不复存在,心思从幕府将军府移到眼下的男女对坐的场合中。
梅子的酒量不错,但她的神情不太开心,眉目间似乎有一团忧伤与担心。
闷酒喝长了会令人压抑,吐露心扉才能让酒劲发挥最大的效果。
酒醉的梅子终于开口说话,她讲了很多很多,虽然言语跳跃式的吐露,但倾听的陈敬济却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被幕府将军蒸煮的壮汉叫曹明轩,他与梅子、樱子、由子、西右卫门都是大岛隐门的弟子,他死的原因不是因为比试使用迷药掌,而是做出违背师傅的事:胆大的去追求同门的师妹。
隐门不允许同门的男女弟子有感情只是他们师父的个人要求,这与隐门原本的规矩相违背。
他们的师父是隐门的掌门,作为隐门的弟子既不能违背掌门的要求,又不能抗拒门规的限定。
矛盾的冲突令弟子们彷徨,也就出现曹明轩违背师尊的事。
门派的传承人擅自修改门规很胆大,但掌门更改隐门过去的旧门规却是件好事,因为旧门规要求弟子不能在外面谈感情,一切都要在门派内消化。
感情之事不是简单能控制的,强制门徒遵守规则实在强人所难,他们师傅修改的新章程虽然合理些,却忽略弟子之间的感觉,修改是好事也是坏事。
曹明轩被处死是隐门的内部决定!
陈敬济心中忽然产生疑问,他看着精神恍惚的梅子轻声的问:“幕府将军也是隐门的弟子吗?”
“呵!”梅子的手指着他说:“你真笨,幕府将军就是我们的掌门啊!”
原来真相是这个,幕府刘沛既是隐门的掌门,又是樱子、梅子、由子与西右卫门、曹明轩的师父,难怪他会用蒸煮这么残忍的处置手段。
樱子与西右卫门的感情不清不楚,但那个浪荡的女人却还没有破过身,樱子经历头一晚的过程后,与西右卫门的相处会不会没有了限制?
如果他俩有点什么,陈敬济的帽子岂不是要染上树叶的颜色?
尼玛,被算计了!
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成全樱子与西右卫门倒不是问题,他先拔头筹占了便宜,可是破身一事被幕府将军知道会不会追究呢?
幕府刘沛蒸煮曹明轩肯定不完全因为弟子抗命,他会不会对女弟子另有心思?
“你师傅最喜欢谁?”陈敬济对梅子温柔的问:“你、樱子还是由子?”
“不知道,他可能都喜欢,也都不喜欢。”梅子说话时的表情很怪,不像徒弟对师傅的那种敬畏之心,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因素,让陈敬济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如果幕府将军想要我们几个,昨晚樱子就不会便宜了你。”
便宜吗?
那个女人的架势热情似火,完全与雏鸟不一样,如果不是陈敬济的经验丰富,肯定不会怜香惜玉。
“你没有破身吗?”
“嗯。”梅子点点头,她的双手抱住陈敬济的腰,小声的说:“今晚我就是你的,别让人家太疼了。”
“幕府将军知道吗?”陈敬济忽然问道。
“师傅知道了,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梅子轻笑的说,“不过我与樱子都不会告诉他,因为我们有喜欢的人。”
樱子与梅子都有恋人,她们为了能与恋人的关系长相厮守,甘心把破身的重任交给陈敬济,这是给便宜吗?
明明就是陷害他!
“你喜欢的人是谁?西右卫门吗?”陈敬济不动声色的问。
他被两个女人算计本该怒发冲冠,但有便宜不占是王九蛋,陈敬济率军登陆大岛就与幕府将军是敌对的关系,既然做不成一个阵线,沾点便宜又能怎样!
“不是!”梅子脱下粉色的外衣裙,里面是一件贴身淡绿色的肚兜兜,用红线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内衣的做工一看就是大宋的产物。
“樱子与西右卫门很好?”
“不对!”
梅子摇了摇头,她接下来的动作自然而灵巧,一点也不像生蛋子,直到将陈敬济的把柄送进体内,才表现出嫩芽的状态。
肉搏战本该是那么一回事,但陈敬济却体会出不一样的味道,从来都是主动任劳任怨的他,头一次变成任人宰割的主儿。
对垒的模式发生变化,如果不是体貌特征的不一样,他肯定会以为对方是男人,他却是个小女子。
攻与防完全混淆,该占有主动的男人成为配角,被身上的女人折腾,最后一次次的丢盔卸甲。
这是什么人呀!
夜深人静,身体稀软的梅子终于倒在下面,原本的强势一下子改观,令稍作出头的男人松了一口气。
女人就是女人,再会折腾也改不了生命发展的大势。
呼入呼出,少许,合成在一起的身躯分开平躺着。
“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梅子打断陈敬济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费力的又爬了起来,额头慢慢向下游走,小嘴凑到松软处。
还来?
这是什么女人,女魔头!
“它真难看。”梅子端详了一会儿又爬了上来,“师傅和我们几个玩耍过,除了没有破身,我们几个什么都见识过。”
靠!这个老恶棍!
“我们一起试过几次,师傅的身体很棒,我们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梅子想是在回忆。
“你们几个都有谁?”
“同门的师姐妹,我、樱子、由子、若初和若汐。”
“你们都练了什么?”
“很多。”梅子的手揽住陈敬济的身体说:“师傅好厉害,他会的本事可多了,曹师哥的功夫就是师傅教出来的。”
“你们学什么了?”
“师傅说我们几个适合学习刺客技,他在中原有个师兄叫无名老人,据说刺客技练到七层。”
无名老人竟然与幕府将军是师兄弟,那周桐与幕府刘沛一定也认识了。
“师傅曾经派人寻找过无名老人,找没找到不清楚,但我们几个却都与本田师叔修习刺客技。”梅子顿了顿说,“本田师叔背叛师门去了中原,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无名老人是死在幕府将军的手里,陈敬济终于找到答案,可惜替无名老人报仇却不能很快的做到。
梅子又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便睡了,全无睡意的陈敬济坐起身来,他穿上衣裤并收拾好行李,他决定趁着凌晨的夜色偷偷离开大都。
刺探敌情已经没有必要,连续睡了樱子与梅子让陈敬济自身的危险大大的增强,只有回到他的阵营才能躲避未知的不确定,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于过去,叫他完全放弃宝座根本不可能。
官驿的四周很静,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之中,此时的戒心基本放下了。
离开的陈敬济没有想到他刚走,幕府将军府的武人们便赶了过来,十几人将官驿团团包围,响彻云霄的信号响过后,大簇的火把燃起,人影攒动、兵刃碰撞、喊杀声震耳欲聋。
又过了一会儿,官驿的后院中央堆着一团火,住在官驿休息的人被凶神恶煞般的武人趋赶出来。
樱子、西右卫门与梅子衣冠不整的立在人堆前,他们的身上有不同的伤,反抗并没有成功。
“将军来了!”
一个武人大喝一声,幕府刘沛快步走过来,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挎着军刀,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腾腾。
武人小声向幕府将军禀报,他哼了一声,乜斜的瞅着西右卫门说:“没出息的家伙,连师姐也惦记,你是想步曹明轩的后尘吗?”
西右卫门没有吱声,他的脸色苍白,武人闯入他的房间时,樱子刚脱光衣裙,俩人练了半宿双修的内功,他正准备再做点什么便被打扰。
被武人抓到现形比起走火入魔的后果不算什么,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坏事的武人,恨不能立刻上前撕扯。
幕府将军没有再理西右卫门,他扭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樱子,又瞅了瞅一脸倦容的梅子,“你们俩做的好事,竟然与敌人混在一起。”
敌人是谁不言而喻,樱子与梅子的脸色同时变化,虽然想法不太一样,却都是后怕师傅会如何处置。
“他在哪儿?”
武人相互做了个手势,领头的向幕府将军作揖道:“他不在。”
“他走多久了?”幕府将军向梅子问道,晚上梅子陪的陈敬济,这是众人反馈回来的信息。
梅子摇了摇头,她睡得有些死,劳累的活儿耗费大量的精力,她忘了当初接受樱子要求的初衷了。
“你说该怎么处罚?”幕府刘沛轻声的问梅子,他的语气没有一点人味。
梅子的腿一软,她的身子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令她说不出话来。
隐门处置违规弟子的门规一向很重,幕府刘沛修改的条目算是减轻了许多,但受罚绝不能轻松的应对。
“拖走!”幕府刘沛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认怂的人,认怂的弟子在他手里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两个武人上前带走了梅子,幕府刘沛看着剩下的人,“有谁知道哪个人的事?”
“我!”游本昌南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小人知道一点。”
“说!”
“他是中原人,有身份有地位。”游本昌南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双手递给武人,转手后送进幕府刘沛的手上。
玉佩的做工考究,玉质是上上之选,颜色墨绿却通透,这样的玉材质绝非一般人能拥有。
“赵?”
玉佩的肩顶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字,幕府刘沛默默的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