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台,也是江湖大门派,根深蒂固,这官府朝廷换了几次,归云台都未动根基。
门派中人,也是各司其职,这兵权重位,便有曲褚老将把控,此人追随老掌门多年,当年争夺掌门之位功不可没,现在年近八十,依然身体健壮,马上步下,无一不精。
若想登山顶,需要经过三重守卫。
第一层便是山脚,二层山腰,最后便是山顶庭院护卫。
山腰乃是归云台屯兵之处,常年驻扎门下弟子三四百人。
曲褚将儿子曲成渝留守在山腰统领把守。
云文良贴身的随从见老爷被夫人押入死牢,也是机灵,悄悄退出百花亭,随即一路小跑,返回云文良住处,这心就跳的不停,心里乱成麻团。
思来想去,觉得这次事情不像往常夫妻吵架,从未闹得关进死牢,莫不是要撕破脸皮,痛下杀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随即一拍脑门,匆匆下山。
山脚,高大石头围墙,箭楼哨塔更是一个挨着一个,山路处,城门厚重,镶在门里的铁钉都有手指头粗细。
武城便是这山脚守卫头领,此人生性豁达粗野,说话耿直,黑脸大鼻子,黄牙厚嘴唇,身高过丈,手中一把三叉戟能有二百斤,身大力不亏。
武城乃是云文良的至交好友,也不知为何,云文良一书生秀才,能和这个粗人一见如故,每次云文良下山,都要找武城喝一壶茶,聊上个把时辰。
山脚城门不远处有一排排石头民房,这便是山脚守卫的住所,民房第一户,便是武城的家。
“武头领,在家没,在家没,出事了。”随从推门而入,四下张望。
“你干啥,干啥玩意,大喊大叫。”武城正要出门巡视,吓了一跳。
“不好了,武头领,老爷被夫人关进死牢了。”随从道。
“咋整的啊,咋的了?”武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即问到。
随从也是挪动对面椅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把事情经过诉说一遍。
“说了明天午时,召集门下所有弟子,斩首示众。”随从一顿诉说,贼眉鼠眼,添油加醋,想来也是救主心切。
“是啊!这可咋整呢。”武城听完,也是双眉紧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武城也是急性子,坐不住了,随即对着随从道:“你先回去,这事你交给我了。”
当下整理一下衣服,骑马上山去了。
山顶,归云台庭院守卫头领,苏慧隆。
乃是一老者,也有六十多岁,此人能文能武,心地善良,爱交朋友,在这归云台也是混的风生水起,手眼通天。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武城匆匆忙忙找到苏慧隆家中,也不知说了什么。
武城呆了能有一个时辰,这才匆匆离去。
…
已入深夜,子时刚过,只听归云台大乱。
院门紧闭,院中人头涌动,火把照的犹如白昼。
后宅之中,弟子进进出出,睡梦中的云水灵被嘈杂之声吵醒,还不待唤来丫鬟问话,屋门便被人踹开,随即苏慧隆领着一众弟子便将云水灵团团围住。
“苏慧隆,你要干什么!”云水灵也是习武之人,眼见被人包围,跳下床榻,窜到墙边取下挂剑,与众人对峙不下。
“老东西,莫非你要反上夺位不成?”云水灵问道。
“夫人此言差矣,我可听闻你将掌门关进死牢,可有此事?
反上夺位之人,只怕是夫人你吧?”苏慧隆反唇相讥道。
随后转身便走,随后道:“拿下这扣押掌门的叛徒。”
与此同时,曲褚住处也是被人团团围住,奈何曲褚老将八十高龄,被人按压床头,五花大绑,收押在牢狱。
山腰守卫头领曲成渝也已发现事情不对,派人上山查看,只是山顶守卫占了地势,一轮弓箭只射的众人抱头返回损失惨重。
山脚武城众人,也是调转方向,弓箭冲着内侧山路,封死了曲成渝逃走的线路,此时山脚高大围墙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关。
清晨的空气永远清新的,只是今日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归云台,山顶院墙上,苏慧隆背手而立,三捋须然随风而动。
身边曲褚五花大绑,跪在院墙之上。
有人自院墙之上高声呐喊:“曲成渝,你爹曲褚在我们手中,你快束手就擒,我等绝不伤他…”
“曲成渝,你现在无食无水,快快投降吧…”
“曲成渝,山下有城墙阻隔,山上有弓箭守卫,快投降吧…”
不到午时,曲成渝便携众人,弃兵刃归降。
…
云文良坐在会客厅,身边站着武城、苏慧隆等人。
下方跪着云水灵、曲褚,曲成渝一众。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掌门,夫人以下犯上,罪可当诛,请掌门下令。”苏慧隆此人足智多谋,知道斩草除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随即谨言道。
“苏老哥,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只是我夫妻言语不合,她也就是关我两天,也就是了。”云文良挫着双手,缓缓道。
“掌门,此言差矣,昨日夫人已下令,今日午时,斩首示众,众人可是都得着通知了。”苏慧隆随即又道:“想我归云台祖上威名,堂堂武林盟主令,谁人不从?现在落得什么下场,我这三流功夫,竟能传授武艺,当众弟子的教头。掌门当真不知道事出何因么?”
“试问众多高手为何离去?”
“试问昨夜我带领众弟子将他们擒获,为何众人听令行事?”
“试问这样的归云台,前途何在?”
一时间,云文良竟不知怎么回答。
此时云水灵也是怕了,当即对着云文良道:“夫君,你我夫妻也有十几年了,当年你家吃不上饭可是我爹救济与你?”
随即站起身子又道:“这些年来我为你生养女儿,你也是吃喝不愁,你母亲更是丫鬟婆子伺候着,你就是这般报答我云家?”
说罢又向前走了两步道:“夫君,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将我放了,此事一笔勾销,我绝不报复。”
苏慧隆眼见云文良犹豫不定,随即狠下心来。
“推出去,砍了!”当即有人将三人拖了下去,云水灵大喊大叫,如同疯子。
云文良站起身来,刚要阻拦,便被武城挡住。
“我说文良,我记得你本家姓张吧?莫非你这么多年,你倒插门当的习惯了?忘了自己亲爹是谁了不成。”武城这话说的云文良心里一疼,仿佛针扎。
这一犹豫之间,外面云水灵喊叫之声戛然而止。
云文良瘫坐椅子,仿佛失了魂。
…
云文良这一阵子,心情低落,好似失去了奔头。
这一日溜溜达达走进后院,突然看见一独栋小楼,小楼门口有人把守。
对了,此处是仙人阁,乃是掌门才能进入的地方,以前自己虽是掌门,可这独楼却是真没进去过,随即走近独楼。
守卫见掌门来了,施礼问安。
“打开门,我要进去看看。”云文良道。
“是,掌门。”守卫也不多话,随即自腰间取下钥匙,开了门。
云文良缓步走进独楼,这一层是一些物件,单独托盘,单独存放,下有注解。
“哦,这床棉被是仙人盖过的。”
“这是仙人喝水的瓢。”
“这是仙人裹脚布…”
云文良走上二楼,只见中间一座巨大雕像,香炉之中还燃着香,应该是守卫不断供奉。
云文良一笑,哪里有神仙,只是世人图个安慰罢了,随即走向供台,无意之间,只见供台之上有一本厚厚的书,上用古文写着“云家族谱”。
云文良身为秀才,自然识得古文,一时兴起,这古文可是少见,这族谱得有多少年月了。
随即取下“云家族谱”,坐在蒲团上,看了起来,这一看便入了神。
族谱第一页,便是那神仙画像,惟妙惟肖。
随即讲述了云家老祖宗与神仙相遇的故事,基本上与接仙台扫地老人说的一般无二。
云文良一页一页的翻看,此书乃是历代云家族长用来记录族中大事,这一辈一辈,云文良看着云家几经起落,也是唏嘘不已。
看到最后,便是妻子云水灵的笔记,想到此处,内心不由又一阵悲伤,随即合上“云家族谱”。
可是合上之后,看见书的背面,是一段祷告词文,稀奇古怪。
用心读了几遍,原来这是召唤神仙的方法与咒语,顿感有趣,这云家信奉这位光头神仙,也是当真用心,竟然还有召唤神仙法门。
随即转念又一想,何不试一下?
…
次日,云文良拿着古籍“云家族谱”,领着女儿云双儿走上小峰禁地,在那接仙台下,山路旁的小石屋门前停下脚步。
咚咚咚,三声叫门。
门内出来一小女孩,正是雪儿,瞪着大眼睛问到:“你是谁啊?”
随即屋门之内又出来一位老人,老人看见云文良,当即跪倒在地,紧忙拉着雪儿跪下。
随即说道:“掌门啊!恩人啊!…呜…呜呜…”
这老人竟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云善人啊!我对不起你啊,因为我的小孙女,害死了夫人,这事情怎么这样结果,呜…呜…呜…”
老人这哭声也是让云文良内心难受,女儿云双儿也哭了起来。
云文良双手相搀道:“老人家,这事怪不得你,就算没有雪儿这事,只怕早晚也会是这个结果,哎。”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多时,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云文良抚去眼角泪痕,随即道:“我来找你,是要你准备些供桌、祭品,我要祭祀神仙。”
当下牵着女儿云双儿走出小屋,踏上接仙台。
此地乃是家族禁地,除了这扫地老人祖孙二人,也只有历代族长、掌门才能上来。
此时云文良和云双儿是第一次踏上接仙台,顿时被这壮观景象所震撼,这平台怎么这样平整,莫非刀切的不成?
这巨大雕像怎么就那么真实,哪来的工匠如此手艺?
…
正当午时,供桌之上摆满了贡品,鸡鸭鱼肉齐全。
供桌之下,云双儿和云文良跪在下方,只见云双儿扭着头,闭着眼,手臂直直的伸给爹爹。
云文良拉住云双儿的手,在手指上用匕首划出一道口子,顿时手指之上流出鲜血,许是划得太深了,血成流的往下淌,流进了接仙台中间的石头花纹上,顿时整个花纹竟然发出淡淡红光。
二人见到整个山顶纹路发出红光,顿时吓得慌了,半晌之后云文良赶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将那口诀背诵出来。
接仙台下,老人领着雪儿站在石头台阶上目瞪口呆。
云文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口诀,整个接仙台也是红光越来越旺盛。
随即红光消失不见,二人跪在供桌下,楞楞的看着巨石雕像,看着没有红光的纹路,却不见神仙。
不知何时,二人身后多出一人。
此人秃头大脸,浓眉大眼,细腰宽肩,粗粗的手臂,后背背着一把大号的鬼头刀,就连刀身上的百鬼夜行图,也是一般无二。
“嗯哼。”神仙轻声咳嗽一声。
二人吓了一跳,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人,随即转头,看见此人竟然就是雕像上的神仙!!!
“恩人的后代,起来答话吧。”神仙道。
二人就这么看着神仙楞在当场,一时间竟然没有答话。
“云家后人,可有大难临头?唤我过来,所为何事啊?”神仙又问到。
“额…没…没什么…,不是…不知道所为何事……”云文良结结巴巴,只怕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