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号子,一群短身打扮军卒随着号子声卖力拖着巨大的树木,更有无数人随着刘卫民的指挥棒挖着无数深坑、沟壕……
整个辽阳城几乎成了个巨大的工地,为了节省更多时间来训练军卒,在诸多军将们极为不情愿情况下,刘卫民强行拿出本应全部属于他们的工钱,向整个辽阳城招募劳力。
本还只有三千兵卒拉扯着树木,挖着沟壕、深坑,或是制造无数沙泥方形土坯,在刘卫民遣数十人在城内招募劳力的消息一传开,短短时间内竟然招募到了两千人,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不少妇人,本来军将们就有些不乐意民夫抢占本应他们该得的工钱,招募到的壮劳力也就罢了,结果老头、小孩、妇人也全都收下,这更加让军将们不满,纷纷找到刘卫民理论,结果就是被刘老三一顿胖揍,挨了胖揍还不算玩,还被狠狠点名臭骂了一顿,甚至有几个百户直接降级为总旗,在刘卫民极为霸道不讲理的高压下,所有人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表达出任何不满来。
随着人员招募日期结束,管着账册的刘卫民唯恐他人贪污钱粮,可还没十日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天天掌握着发钱事宜,一日一结账概不拖欠,按理说工钱每日都是固定的,壮劳力多少工钱,老人小孩多少,妇人多少,全都应该是一清二楚的,怎么会越来越多呢?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相差的钱财也不算多,他也没太在意,可这怎么越差越大了?
不大对头。
找来了他的小花木兰刘英儿询问,这小丫头每日掌管着杂粮馍馍发放的事情,一人两顿饭,一顿饭两个杂粮馍馍,询问小丫头这几日馍馍的事情,结果就是小丫头也迷糊了,她也没弄明白馍馍咋越来越不够了呢?
肯定大有问题!
刘卫民不怕他人吃馍馍,也不怕从他手里赚取钱财,他才是包工头,再赚也没他赚得多,可这钱粮少了得知道去处啊?
于是乎……
刘卫民一个一个工地的跑,还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的来源,原来问题还是出在城东的振威营身上,工地人太多了,好几千人干活,刘卫民又下了死命令,甚至更将此次作为评比重头,尽管每个小队都有军营里的小旗啥的做小工头看着,小队突然增加几个壮劳力干活,竟然全他娘地选择视而不见。
本还准备狠狠训斥这些隐瞒不报的混蛋们,最后还是不得不多发些钱财,让小丫头多采购些杂粮蒸馍馍。
工程建造很快,本三千人三月可以完成的工期,硬生生被刘卫民多招募两千,实际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人,仅仅用了一个月就完成了所有工程,远远看着辽阳城也愈发像了个活刺猬,看着就够吓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该出征讨伐建贼的七月,也只能将日期大大向后推移,说好的十万卒,结果才四万人!
杨镐整日别的事情没干,就干了一件事情,发火!
对讨要粮饷的人发火,对还磨磨蹭蹭不挪窝的刘发火,对不听话的杜松发火,对不给他钱粮的朝廷发火……
反正杨督师就是发火,甭管见到了谁都是一通臭骂。
杜老太师也是个暴躁脾气,尽管杨镐是辽东经略使,可他腰间的天子剑也只能对付总兵之下之人,根本无法奈何精兵强将无数的杜老太师。
杜老太师与杨督师又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来了辽阳城,来个视而不见。
再次见到活刺猬似的辽阳城,杜老太师哈哈大笑。
“哈哈……”
“那余小子还真是属乌龟的,弄了这么一身皮挂在身上,也不怕扎到了自己!”
“哈哈……”
众将一阵大笑。
“孩儿们,随老夫入城快活!”
杜松领着数十大将拍马欲要冲入城内。
“走开走开……”
刘卫民正带着小豆芽准备返回城外军营,一群披甲持鞭大将拍马冲了过来,抬头一见是“杜”字大旗,刘卫民就知来人是谁,忙准备与小豆芽让到一侧。
“啪”
也不知这群人里面一人是不是手贱,竟然照着已经闪到一侧的刘卫民抽了一鞭,变故太快,他也没想到这人毫无征兆抽向自己,硬生生挨了一鞭。
“张兄好鞭法……”
“哈哈……”
那人大笑奔走,小豆芽大怒拍马就要去追,刘卫民伸手死死拉住。
就在他伸手拉住大怒小豆芽,眼角一鞭影再次极速向自己脸颊袭来,这下可真的激怒了刘卫民,一次是无心的猖狂跋扈举动,二次就是在刻意找茬欺负人。
鞭影袭来,刘卫民毫无征兆瞬间跃起,那人一愣,他没想到刘卫民会突然跃起,正要紧紧低伏在马背上避开,双脚同时用力踢打马腹,期望骤然加速让刘卫民直接扑空。
“砰砰……”
双手紧紧扣住那人双肩,左膝连连重击披着甲胄将领身上。
身体扭动旋转,双臂迸发巨大力道让口吐鲜血将领无力抵抗。
“砰!”
人影飞出,重重砸在刚刚修建好了瓮城木柱上。
“吁……吁……吁吁……”
刘卫民突然跃起伤人变故太快,顿让正冲入城内的数十大将一阵大乱,而且狭小的地方围拢的人太多,更是混乱成了一团。
“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刘卫民仰天怒吼,反正都动了手,打了一个也是打一群,打一群还是打一个,结果没任何区别,作为军中一员,他很清楚这种袒护是不分对错的。
心底恼火,动起手来也不客气,狭窄的地形也对他更为有利,更何况不少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砰砰砰……砰砰……”
刘卫民像是跳舞的猴子,数十战马就当是他曾经练过的木桩,踏着马背来往纵横,左踢右踹,双拳更像是两柄铁锤捣击着数十大将的脑袋。
“这……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周文自己都不知道嘴里的杂粮馍馍是如何掉落在地上的,身边的一干亲卫们更是目瞪口呆看着一个又一个披甲大将惨叫着跌落战马,甚至有些倒霉蛋还被受惊了战马踩上几脚。
“都司……传闻……传闻那小子以一敌百应该……应该是真的……”
“艹,这还他娘地是人吗?”
“小三,你他娘地不是很希望那小子倒霉吗?这次任谁也救不了他……”
“七叔,您说什么呢?俺是恼怒那个混蛋,可若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兄弟们哪里能熬过一个月?再说……就凭今日……俺……俺也是心服口服的。”
……
听着身后亲卫家将低声争吵,周文心下又是一阵苦笑,这混蛋的确是个疯子。
杜松看着手下大将一个个全都被不知名的混蛋踢下战马,心下又怒又惊,更是恼火几名将领强行拉着他退的老远。
“住手”
“刘三……刘三……你他娘地住手……”
余广正在府中饮着小酒呢,一名小将张大着嘴巴,边跑边喊着出大事了,余广大惊,忙问出了何事,没等小将说完,只是说了刘三正跟杜老太师打架呢,余广连鞋子都未来得及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余广是真的怕了,不是怕杜老太师砍了那混账刘三的脑袋,在他看来砍了更好,自打有了这小混蛋,自家家主都不怎么理会他了,心思全在这小混蛋身上,还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余广不怕杜老太师砍刘卫民,可关键是他亲眼见过这小混蛋是如何狂揍几十个锦衣卫的,这要是把老太师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掉脑袋的可就不仅仅是那小混蛋,而是连他这个直属上司也一起砍了脑袋。
余广一边跑一边暗自咒骂,哀叹自己咋就是那小混蛋的直属千户呢。远远看到杜老太师安然无恙,提起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可看到城门处一片哀鸿遍野,刚落到肚子里的心骤然顶到了嗓门上!
“住手!”
“刘三……你……你他娘地害死老子了!”
“快住手!”
就在刘卫民打出火气六亲不认时,一脚将提着刀子的家伙踢下马去,正要再一脚将气喘吁吁的余广踢翻在地……
“千户大人?”
“好你个余广,亏得老子对你毕恭毕敬,你生娃娃老子还给你送了半盖子猪肉,你他娘地竟然合起外人欺负老子!”
“你对得起老子给你送的半盖子猪肉吗?”
看着圆目怒睁的小混蛋,余广还真有些胆怯了,他也怕这小混蛋一怒之下也揍起自己来。
“刘三!混账小子,你闯大祸了!”
“你闯大祸了”
“知道不?”
刘卫民比余广眼珠瞪得还要大,重重吐了口唾沫,极为不屑重重冷哼。
“哼!”
“是他们先动的手,先打的俺!”
余广一阵无语,看着一地倒地不起的守备、参将、副将,个个官职都比自己还大,眼前的小混蛋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守备、参将、副将之类的将领不好说实权就一定比一个百户、千户更有实权,有时可能带的兵还没一个百户兵多,之所以他们比千户地位高,是因为这类将领不是常将。
卫所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所指挥使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只要花些钱财,百十年都不带变动的,是一地常设将领。
但是,只要是军户就要打仗,就要调动,而且也不是一个卫所出征,是数个,甚至更多卫所抽调军卒出征调动,于是朝廷就会调些将领统领指挥,也就有参将、副将、都督之类的,打仗完毕后,各卫所军卒回各卫所,这些参将之类的也就没了兵马,故而是非常设将,临时担任,这些将领原本可能是百户,也可能是千户,或是其他人,就算是个啥都不懂的文官、宦官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