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几人在族长房子里,围坐在石火盆周围。
石火盆又是云清的杰作,里面放的是滚烫的灰烬和没有完全燃烧透的木柴碳渣。
云清房子里也有一个,经常在里面埋个土豆或者地瓜,当零食占个嘴儿,顺便重温下儿时的幸福时光。
族长甸两个脸颊通红,嘴唇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一动嘴唇,冒血丝那是正常的。就这样,也还要不断张张合合讲述此次出征经历。
这也是此次出征所有男人的标准模样。
暴风中出行是十分危险的事儿,尤其是连续一个月的暴风雪。比黑彘部落来偷袭的时间还要危险。
也幸亏出行那天雪停了,不然情况只会更糟糕。
即便有长矛探路,即便是沿着山根走,族人掉进雪窝子的频率依然有增无减。
要不是有绳索链着彼此,估计还没到地方,人至少要废掉一半。
半夜才叫真冷。曾经去石部落半夜露宿野外,那都不叫冷,充其量叫凉爽。
现在,穿的再厚,也挡不住冷空气一再的侵袭。
实在扛不住就喝口姜汤,姜汤冻住了,那就含口姜汁冰块。
根本不敢睡踏实喽,就怕睡太死,醒不来。
幸好,在第四天,竟然被他们找到一处小山洞。原来洞口应该有些枯枝茅草遮挡住了洞口,被厚厚的大雪一压,反倒使洞口半露出来。
洞内还不小,足有百十来平,非常干燥,里面有几根断骨和一些枯柴。
看来多少年前,这里曾经有一个小部落在此生活过。
鹿部落的人也由此得以好好的休整了一番。
第八日头上,风虽然依旧刮,但已经速度降低很多。族长甸估摸着快到黑彘部落了,趁着这日正午天气略好,又赶紧休整了一番。
两部落直线距离最多七日,虽然都在山脚下定居,可山本身不是直的,有凸有凹。
如果从空中俯瞰,部落之间则是个大凹形。
这也是为什么黑彘部落不沿着山根走,最终导致人迷失的原因。
第八日走了一天也没见着黑彘部落一个身影。
那个俘虏给错信儿了?他们不知道,黑彘部落从没沿着山根走过,哪里知道要花多少天。
晚上又找了个背风的地儿,族长甸和羌就窝在一起嘀咕。
这八成俘虏给了假消息,可出都出来了,还是按照走前说的,只往前走十天,见不着立刻往回赶。
其他男人精神头也是非常不佳。辛苦一场,别最后白跑一趟。
意料之外的是,次日一早还没等大家开始继续出发,就听到嘎吱嘎吱非常凌乱的踩雪声。
甸立刻做出让大家噤声的动作,众人轻轻抄起武器,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猫在背风处,没有盲目露头。
听脚步的杂乱声,得有好几个人。
甸轻轻的透过头顶枯枝上的雪缝,看到对面走来了十个人。这几个人边走边四处张望,或是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这样一看,放下心来。
甸把自己这边人分成几拨,做了个包围的动作。众人总在一起狩猎,早有默契。
待脚步声更近,几乎就在几步远,族长一挥手,几波人从两个方向“蹭”得一下,窜了出去。
对方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己方来了个全包围。
那十个人自然是被吓得够呛,还好,本能反应,马上举矛防御。
族长甸当真不想杀人,他只想要活人,即便这个部落不久前偷袭了自己的家。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对方其中一个年轻人稍微镇定一些,迟疑了一下,回道:“黑彘部落。你们呢?来到我族范围内干什么?”
嘿,人数明显不占优势,还能反问这么多。
哼,是黑彘部落就好。
“我们是东方鹿部落,你们前去偷袭的人全部死了。放下武器,归顺我族,不杀。否则,死!”甸冷酷的直接喊话。
“什么?族长死了?去的人都死了?”初听到自己人都死了,这几人顿时觉得非常绝望和愤怒。
绝望于失败就没有食物带回来,部落会饿死。失败,人也没回来,部落一样结局会死。
愤怒是自己的族人死了,毕竟有感情,当然愤怒。并且作为胜利者还追上门来,能不愤怒?
一个个悲愤的红着眼睛瞪着族长甸他们。
“哼,去杀别人,就要有被杀的准备。”一不小心,族长甸就说了句至理名言。
是呀,可不就是自找的。总不能让人家洗净脖子等着被你们部落砍吧。打了人,就得有准备被找上门来。
这几人也知道这个理。但素,仍然举着矛,愈发警惕。
为什么?平原上的规则,战败了,成年男人都得被处死。
“哼,我族男人少,需要男丁补充,我族食物充足,不会饿死。你们以及你们族内的任何一个人,放下武器,都可以活,抵抗,只能死!”甸又凶狠的重申一次。
别说,族长看着憨憨的,生死博弈时,也是非常果干冷酷的。
“放下武器,活。抵抗,死~”众族人跟着喊道。
这一下气势特别足,黑彘部落十人本来就人少,没气势,饥饿也早已折磨的他们有气无力,这一下又被打压的更是拍到泥里。
其实他们也明白,抵抗确实只有死。而不抵抗,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有活得希望。更何况还有吃的,这才是最让他们动心的一点。
矛尖渐渐偏向下,悲愤的情绪加极度警惕变成了一般警惕加疑问:说的是真的?
这几人彼此交换了下意见,又是刚刚说话的年轻人道:“你说的是真的?”
甸一看有门,哈哈一笑,说道:“当然。只要放下武器,还能立刻有吃的。”
族长甸,你憨厚的外皮下,除了狠厉还隐藏着一颗大大狡猾的心。
一听有吃的,立刻有人惊喜的放下武器。那年轻人一看很犹豫,又问了下:“部落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杀掉?老人也不会是吗?还给吃的?”
族长甸鬼使神差的答了句:“只要不抵抗,就不杀,还给吃的。”
刚说完,甸就想抽自己嘴巴。
以他的想法,老人和幼儿是不打算留的。但是答应了巫清要留小的,现在,嘴一秃噜,连老的也得留了。
年轻人哪管他什么心理活动,立刻也乐颠颠放下武器,睁大眼睛等着。
等啥?当然是吃的。
甸立刻叫人走过来,着人围着,收缴了他们的武器。
食物自然也得兑现。这十人拿到食物,忙不迭塞到嘴里。
吃过东西,这些人就忙不迭的要带他们回黑彘部落,比甸他们还急。
能不急么?
甸一到他们部落才发现,除了吃雪,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锅里已经在煮毛皮了。
一个个皮包骨,就在饿死的边缘。
这部落入冬前食物储存的太少了。
他此时忘记了云清来之前,自己部落曾经也是这样的。黑彘部落能坚持一个月有出无进,还没饿死人就很不错了。
自然他们的强势到来又引起一波恐慌。
为了以防万一,先前十人是被绑回来的。
又是一番威吓利诱,对方只剩老弱妇孺,又在饥饿线上挣扎,还能怎样?只好如同前十人那样同意收编。
如此,还差外出的另外十人,就全部搞定了。
办成了事自然高兴,答应给人的食物也必须办到。
一人分点,好歹饿不死。
正打算坐下烤烤火,歇一歇,放松一下。
多年的狩猎,让甸保持着最原始的危机敏感性,他就感觉身上汗毛突然立起。他本能的往左侧迅速唰的一躲。
嗤喇一声,一根长矛擦着他的右臂,洞穿毛皮外衣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