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上辈子就是一俗人,就喜欢看武打、武打、喜剧片之类的。本来文化程度不高,加之生活的压力,根本享受不来小资的文艺片。
《泰囧》作为一部当年特火的现象级的喜剧片,他看过不止一遍,记忆很清晰,虽然不能全部还原全部的剧情和台词,但大致的情节和经典的台词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
比如王宝在给高博按摩时做葱油饼的手法,徐朗被老外和两个shemale一顿狠K,电梯里遇到美女误以为是shemale,然后美女接电话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骂:“遇上俩2B……”等等。
如今在贺新在圈内浸淫多年,还是科班出身,当然知道偶然性是构成戏剧性的必要因素之一,在喜剧中更是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是喜剧产生的条件。必然性作为偶然性的源头,是偶然性发生的原因所在。
比如在《囧途》中李成功过年回家,牛耿去要债,两人在飞机上相遇,这就是必然性。《泰囧》也同样如此,徐朗因为要与对手高博争夺“油霸”的授权,第一时间飞往泰国。王宝是个卖葱油饼的乐观孝顺小伙,为实现生病母亲的愿望飞往泰国。
于是在必然性的戏剧情境之下,徐朗和王宝在飞机上结识。在随后的旅程中,因为一个丢了护照,一个丢了钱包的偶然性,两人结伴而行,因此产生了联系。也为随后不断发生的偶然性事件埋下伏笔,剧情就是通过这些不断发生的偶然性事件、偶然性动作串联完成,人物在这些偶然性事件中不断产生误会、巧合,也由此形成了一系列的笑料。
《囧途》中零八年的那场雪灾是所有偶然性产生的一种必要因素。《泰囧》中徐朗与高博之间的利益争夺同样也是一种必然因素,由于高博的紧追不舍,导致了徐朗利用与王宝之间的各种偶然事件来摆脱高博的追踪。
于是乎,后面的剧情便是:
在去清迈的火车上,徐朗发现王宝竟然有他之前下载失败、公司董事长所在寺庙照片的明信片。王宝说这是自己的一个愿望——在那个寺庙种一棵健康树。
王宝为兑现愿望清单,总是耽误时间,流连于各种风土人情之间。到一处温泉,他又要做鱼疗,这让一脑门子官司的徐朗没了耐心。
他偷偷甩掉了王宝,自己前往寺庙。结果到了目的地,徐朗撞上黑帮在进行非法文物交易——这里压根不是他要找的地方。此时高博押着王宝出现,黑帮误将三人当成警察,混乱之中徐朗、王宝仓皇逃跑,黑帮扣住高博,勒索了一大笔钱。
逃到半路,汽车抛锚,徐朗怪王宝带错路,一对冤家又吵起来。两人步行来到一个小村庄,热心的当地人帮徐朗找到了寺庙的正确地址。正值泰历泼水节,村里一派祥和景象。
轻松、欢乐的氛围也感染了徐朗,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给女儿打电话。女儿却对他屡次失信已经很失望,他很内疚,于是在佛像前许愿,希望弥补自己的过失。
看到这里,之前一直笑的很欢乐,都忘了吃饭的徐光头变的若有所思起来,他内心期盼的那种元素有,但似乎还不够。
他扒着已经凉了的盒饭,一边继续往下看。
徐朗第二天醒来,发现高博又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徐朗想不通为什么高博每次都能找到自己。为躲避高博,徐朗和王宝不幸落水,被河流冲到杳无人烟的原始森林。
落魄到极点的徐朗终于崩溃了,他和王宝大吵起来,甚至动了手。冷静下来后,两人在波光粼粼的河边生起篝火,在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中,徐朗一洗心中尘埃,开始回顾自己的生活。这些年来忙于“油霸”项目,疏远了孩子,和妻子裂痕越来越深,高博本来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居然成了死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误入歧途。
走出森林,泰北的田园风光宁静祥和,朴实的泰国人民安居乐业。徐朗感受到一份宁静,领悟了“舍”与“得”的道理。离寺庙越来越近,徐朗心中升起禅意,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啧!”
徐光头砸吧着嘴,同时他自己心里也逐渐清晰起来,这就对了,人的转变就应该是个渐进的过程。就象《囧途》中李成功对牛耿印象的改变同样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但是相比《囧途》,《泰囧》中的这种改变,更来自于徐朗对自己的一种认识和改变,从境界上来讲无疑又上了一个档次。
“重利”如何被“重情”所感染、所转化,从世俗的成功到回归家庭,让一个低端的角色通过自己的思想和语言潜移默化地改造一个高端的角色。
更高级了!
他迫不及待的往下看。
这时,徐朗却发现王宝装愿望清单的盒子里有一个追踪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高博能一路追踪自己——王宝被收买了。他轰走了王宝,独自前往寺庙,心情糟透了。
在寺庙里,徐朗见到了高博,从高博口中得知王宝是被冤枉的,追踪器是高博在酒店时偷放的,王宝并不知情。
眼看合约要落入高博之手,王宝出现,帮助徐朗对付高博。徐朗无意中发现王宝来泰国的真相: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他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对母亲说带女友范小胖来泰国度蜜月,实际上一路上拍照和写日记,都是给母亲准备的礼物。
这里又回到了《囧途》中的所谓的理解和感动,于是徐朗为帮王宝完成心愿,放弃了授权书的争夺。
高博当然也如愿以偿,却发现授权书需要他和徐朗两人签字。徐朗告诉高博,他放弃“油霸”项目,要重新规划人生,找回亲情、爱情和友情。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happy ending。
回国后,徐朗抽出时间陪伴孩子,原本闹离婚的妻子观察到了他细微的变化,也改变了初衷。
而王宝继续在自己的葱油饼店兢兢业业,徐朗出现,给他了一份惊喜大礼——邀请范范小胖和他拍一组情侣写真,给母亲看。面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王宝都傻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口气,通篇看完,徐光头靠着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开始无疑是惊喜的,这种惊喜比他之前第一次从宁皓口中听到《囧途》的故事更甚。
一如既往的城乡差异、阶级差异,同时还嵌入主角的中年危机。旅途的经过逐渐改变和感化,结束时能想明白一些事情,心结打开,纠结释怀,当然过程是搞笑的。
他惊讶于贺新的创意,会从这么一个角度来讲这样一个故事,但同时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象自己脑子里也曾灵光一现,出现过类似这样的故事。
但惊喜过后他却又难免有些遗憾,跟《囧途》一样,他试图在这个故事里面加入一些属于自己的感悟或者符号。比如更走心一点,再放大一些中年危机的元素,让人笑过之后再多一点思考。又比如致敬一下伍迪.艾伦或者亚历山大.佩恩,因为在他们的作品中,对中年危机的思考是充满讽刺的、或自省的又或是贱痞诙谐的。
徐光头之所以跟宁皓、程二、贺新,包括黄博能合作到一块儿,说穿了就是物以类聚,他们都是一类人,骨子里都是文艺青年或者中年。
同时作为喜剧演员,他也是一位有追求的喜剧演员。在他的心目中喜剧的内核就是悲剧。他始终排斥那种屎尿屁纯搞笑的喜剧电影,认为这种没有一点艺术价值。就象冯晓刚一开始被主流电影圈所排斥,就是因为他早期的所谓贺岁片其实就是小品、段子合集,直到拍出了《一声叹息》,然后紧接着又拍出《手机》、《天下无贼》这两部真正有内容的喜剧,前者揭露了人性的欲望和虚伪,后者又描述了人性的矛盾,才被主流所接受。
同样,只有《大话西游》和《喜剧之王》之后的周星星才能被称之为喜剧大师。
想到这些,徐光头不再犹豫了,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通了贺新的手机。
……
张进没有说谎,他确实不太会喝酒,或者说酒量比贺新都不如,二两白酒下肚,那张本来就不白的脸显得更黑了,一扫之前的拘束和木讷,变的侃侃而谈。
谈的当然是他的专业领域,曾经作为运动员的荣光,也有武替时的种种趣闻。细心的贺新注意到他很少谈及曾经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至少说明他是乐观的人,或者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把曾经的挫折作为自己努力的动力。
说好了学武就从明天开始,地点就在公司的排练厅。
“你住哪儿?明天我派车去接你。”
张进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现在跟我老婆就住在剧组,打了车过来很方便的。”
贺新笑道:“那正好,回头我跟吕潇说一声,直接让他派辆车就行了。”
正是因为一顿酒让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贺新还开玩笑道:“看来进哥也是一位模范丈夫啊,老婆拍戏还陪着呢!”
“一来主要是闲着也没什么事,二来是因为……”
张进挠挠头皮,带着些许羞涩和欢喜道:“二来是我老婆怀孕了,一个人在这边拍戏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真的?恭喜啊,进哥!”
贺新很意外,因为上回开机仪式上看到叉烧芬,好象并无异样。
“也是不巧,才两个月,开机前刚刚查出来,然后她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我也不放心……”
出于同理心,贺新又不由关心道:“那跟导演打过招呼没有,现在才两个月,要特别注意啊!”
“哦,过来就跟郑导说了,郑导很照顾我们的。”张进忙道。
贺新点点头,正要张口跟张进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之谈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瞧是自己办公室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啊!”
他拿起手机改口跟张进打了声招呼,刚刚接通:“喂……”
电话那头就传来徐光头急促的声音:“你在哪儿呢?我有些想法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