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外头起了风,季府门口停了三辆马车。
像季府这样刚刚复辟的人家,难得有机会参加上流社会宴会,薛氏自然要好好准备,让人把府里最好的三驾马车拉了出来,给即将去赴宴的三位小姐,一人做一辆。
当然啦,外头看起来都一样,里面却大有乾坤,季如玉的自然是最好的,马车里头垫了软褥子和毛毯,还备了些小点心。
毕竟是自个的女儿,薛氏自然要更疼些,另外两辆,不过是做做样子,做全了面子而已,免得被人背地里议论她这个当家主母做得不好,至于褥子点心什么,就不要想了。
季如玉是最先到的,他站在门口,身上披了一件绣锦蜀花的披风,领口有一圈貂毛,最是适合现在这样风大的秋夜。
季如玉在门口张望,远远的,见一个活泼的人影,一跳一跳的过来。
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谁,在府里,最没规矩的,就是他那七妹季如月。
果不其然,只见季如玉,同样披着一个披风,带着一个丫鬟,从府里蹦蹦跳跳的出来。
季如月走到季如玉身边,跟他打声招呼:四姐姐,这么早呀,怎么不上马车呢?外头风这么大?
季如玉不由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季如月变得这么有礼貌了?主动过来跟他问好,敢情太阳从东边出来了,而且一脸笑容的,好像有什么好事一样。
“这不六妹妹还没出来,我在这等会他,七妹妹要跟我一起等吗?”
“我就不等了,四姐姐既然要等,那你在这等吧,我先上马车去了,这儿风太大,你自个等吧`。”
季如月,一蹦一跳的上了马车,季如玉眉头微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了沈心然。
见沈心然手指上缠了一层纱布,脸色有些惨白,披着一件米白色旧披风,由婢女搀扶着,出来。
果然受伤了,季如玉心下微微一笑,脸上却露出关心的神态,三步并作两步,走前去,扶着沈心然道:六妹妹,你这是怎么啦?!
沈心然叹息一声:刚才在准备的时候,不小心被琴扎了一下。
季如玉关心道:那要不要尽快让我看看?
“哎呀,姐姐别碰,疼!”
季如玉拿过沈心然的手一看,捆绑着纱布的指尖,果然渗出了红色的点,他这才放心:都是姐姐不好,弄疼妹妹了,妹妹别怪意,快快快,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得提前上马车,赶去侯府。
三人都坐上马车后,季如玉发号施令,他的车在前头带路,赶往西口巷子的平宁侯府。
马车走大路,夜晚没什么人,可以小跑,三刻钟时间,便到了西口巷子。
整一个西口巷子,都是侯府的地界,今夜来的人多,像沈心然他们这样的,马车是不能往里使的,只能停在外头。
命令车夫挺好马车后,季如玉便领着沈心然和季如月,朝侯府的方向走去。
群芳会虽给季府下了贴,说是邀请,季府的女眷来,赏中秋,但是识趣的人都知道,请的是两个嫡出的小姐,外加一个表小姐。
至于老夫人,李氏,薛氏是不可能来的,毕竟是群芳会,自然是请年轻的女眷做客,若是大人非要跟着来,那也得有身份呀,李氏薛氏的身份都不够格,李氏就不去说他了,薛氏虽然是伯夫人,可是这永乐伯府,根本就不出名啊,只是贵族称号的吊尾车,他这个伯夫人,也没有告命和官绅,自然是不好跟着一起去了,若是去了,只会给她的女儿丢脸,让他的女儿在那些官太太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薛氏索性就不来了,让他女儿自己“好好”表现,抓住这次的机会。
平宁侯府真的是好大好大,而且还富丽堂皇,根本不是永乐伯府能比的,季如玉和季如月,两姐妹都看呆了,至于沈心然,他上辈子就住在这里,,早已看腻,对他来说,平宁侯府再漂亮,也不过是个金丝鸟笼,囚人的地方。
季如月啧舌道:天哪,我还以为侯府就比咱们季府大一点点呢,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花园居然有我们半个后院大,简直太吓人了!
季如玉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他上回虽来过一次候府,不过却只是在后门,没有被情进来,自然也是不知道侯府里头居然这么别有洞天,可她不能表现出来:七妹妹,注意一下你的言行,看到没有,学学六妹妹,镇定一点,不要见到什么好东西,都一惊一乍的。
季如月不屑的撇撇嘴:刚才还不知道是谁发出先发出惊叹声的呢~!
“你!”季如玉瞪了他一眼,想到这是在侯府,便立马收起了怒容,改成一副大度的模样,笑了笑,此事拂过。
在侯府婢女的牵引下,三人很快就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侯府的花园子特别的大,由一个半月形的湖,和几个凉亭组成。
因为来的人特别多,不可能都挤到凉亭里,所以侯府夫人就命人在开阔的草地上,搭起了许多桌椅。
每个桌椅之间都有空格,桌椅上面,放置有茶点和茶水。
沈心然她们被安排的桌椅,距离中心侯府夫人和几位贵妇们相聚的中心亭比较远,属于偏角落的位置。
见此,季如玉咬了咬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疑?七妹妹呢?”季如玉,见季如月不见了,便问沈心然。
沈心然摇摇头,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心然早已经除去了披风,季如玉这会才发现,沈心然并没有穿她为她精心准备的那一件锦袍,不由眉头微皱,质问道:六妹妹,你怎么不穿,那件,侯夫人赐下来的,百花锦绣做成的,袍子呢?
沈心然接过藿香倒好的茶,吃一口点心,才漫不经心的回道:哦,四姐姐说那件呢,我给忘了,早送人了呢!
“啊送人,你怎么能送人呢,你送谁了?!这可是,侯夫人亲自送下来的布,你怎么能转手就送给别人呢?你那天不还高高兴兴的穿出去了吗?既然这么喜欢,怎么可以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