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三泰一瘸一拐的追上狄嵘,哭丧着脸问,“咱,咱真回去叫人啊?”
“叫什么叫?还嫌小爷我脸没丢尽!”狄嵘回身又踹了他一脚。
三泰一只手捂着被踹的屁股,一只手抱着烧鹅,满脸憨笑。
“不找人就好、不找人就好,少爷,咱不能再闹事了……”
狄嵘一看他这蠢样子就来气,就因为小时候掉河里被他救了一次,祖母就让他给自己当了贴身小厮。
可他既没头脑又没胆子,只知道少爷这不行、少爷那不可。
狄嵘要不是念着他陪自己长大的情分,早把他卖了。
三泰边给他拍锦袍上沾的灰,边担心的问:“少爷你有没有事啊?”
此时的狄嵘,衣裳脏了,发髻散了,半边脸还有清晰的红印子,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用不着你管!”
他揉着被马鞭抽到的那只胳膊肘,嘴里嘶了声。还好那女人不擅使鞭,不然他这会儿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随即又想到被季在大街上弄的颜面尽失,牙咬的咯吱响。
不行,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他甩开三泰的手,一脸不耐烦的问:“马超呢?”
马超这些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成天见不到人影,要是今天有他在,也不至于被人家欺负到头上。
他可比三泰机灵多了,一肚子主意。
三泰想了想:“好像在帮他娘找个亲戚……”
“这破地方,什么穷亲戚……”
狄嵘一肚子不爽,转个身,一愣:“马超?”
马超并没听到,神色匆匆进了一家店。
狄嵘看了看门上悬着的匾,是一家牙行。
找亲戚找到人贩子这了?
他歪了歪头:“走,咱们也去看看。”
牙行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牙人从马超手里接过一锭银子,笑的牙花子都龇了出来。
马超似乎问了句什么,女牙人一脸为难。
狄嵘离得近了,勉强听到些声音。
“……真没瞒你,我那老姐妹早都不在邺阳了,跟她儿子去南方讨生活……她儿子跑货发达了,早不做这个了……”
马超问:“那她夫家在哪?”
“夫家就在邺阳县城,他男人得了痨病,早死了。”女牙人啧啧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她娘家好像还有个兄弟,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居庸镇那边的黄板……”
什么镇?什么村?这都什么跟什么?狄嵘听的不耐烦了。
“马超,你做什么呢?”
马超回身,见是他,脸色变了好几变。
勉强定下神,挤出一脸笑,殷勤的问:“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想去哪就去哪!”
“是是是,少爷自然是想去哪去哪……”
“你亲戚找着了?”
马超脸色一僵,暗斜了三泰一眼。
“回少爷,还没。”
狄嵘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觉得这里也没甚意思。
“穷亲戚,找什么找!陪小爷找乐子去。”
马超附和道:“少爷说的极是,那听少爷的,不找了。少爷想找什么乐子?”
狄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拿主意,又不让骑马,无聊的很。”
马超眼珠一转,主意就来了:“要不咱们去吉祥赌坊逛逛,我听说那里热闹的很。”
“真的?”狄嵘眼一亮。他听过赌坊,但还从没去过。
三泰顿时急眼了:“马哥,如何能带少爷去赌坊?回头要是府里知道,咱们要吃板子的!少爷,那地方不好,咱不能去……”
马超挤兑他:“怎么就不是好地方了?是男人都爱去那地方,咱们少爷怎么就不能去,你是说他不是男人?”
“我、我,我不是……少爷,你听三泰的,真不能去,咱们回府吧……”
狄嵘这个年龄,最是急于证明自己是大人的时候,听马超说男人都爱去,就动心了。
再加上他天生逆反心重,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干什么。
返身踢了三泰一脚,吼道:“要回你自己回!最好赶紧滚,别在我跟前碍眼!记住闭紧你的嘴,敢跟别人说,我用鞭子抽死你!”
三泰都要哭了。
觉得马超越来越过分,天天夸少爷马术好,哄着他四处纵马,现在又要带他去赌坊,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就要带他去妓院了?
可是少爷偏偏不喜欢听自己说话,三泰又急又无可奈何。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跟人打一架……”打架总比去赌坊好啊。
狄嵘挥拳要揍他:“你还提!”
三泰抱头:“少爷你打吧,反正你今天不能去赌坊!”
马超似才注意到狄嵘的异样,啊呀一声。
“少爷这是怎么了?谁弄的?谁敢惹你,不要命了吧!”
“别提了!碰到个疯女人……”
“女人?女人也照打!少爷你告诉我她在哪……”马超边说边撸起袖子,一脸的义愤填膺。
狄嵘想起季说的,自己只能靠万府,靠一众狗腿子,离了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是的话,越想脸色越难看。
他是要找回场子,但这次他要靠自己,给那个疯女人一点教训。
“你帮我办件事,找人查查那女人什么来历,来邺阳做什么的……那小孩从一德堂出来,他们应该跟一德堂有关系……”
马超问清前因后果,满口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又试探着问:“那少爷,吉祥赌坊……”
“不去了!”
想到季,想到刚刚出的糗,狄嵘什么兴致都没了,一脸郁卒的出了牙行。
马超嘴里叫着少爷,追出去前,回头看了眼女牙人,什么意思不言自明。
女牙人笑眯眯点了下头,待人走远,脸一拉,往地上啐了口。
“缺德玩意儿!”
一德堂。
吃过中饭,季和大宝的惊也压的差不多了。
等了一中午也没等到万家来人,想着应该是没事了,话题又回到店铺上。
平安把上午看房的情况跟辛子期说了,辛子期知道知道季心仪的应该是第一家店铺,也建议她买下。
赁的话,一月二两二钱,一年二十多两,六七年差不多也就一百五十两了,不划算。
“若是钱的问题,大可不用担心。天气越来越冷,护手霜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不说邺阳本地,之前推往其他府城的,最近两个月也都开始回款。设备坊推出的第一批医疗器械,也都陆续回款中,包括南方那边。下个月咱们可以分一次账,资金周转不会是问题。”
最近制药坊在大批量生产护手霜之余,又加了生产线,专门生产那四种新药。设备坊在生产之前那些医疗器械的基础上,还要赶制轮椅。投入有多大,季心里有数。
虽然她拿分红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其实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拖辛子期后腿。
辛子期却道那一百多两还影响不到他这边,这次分账也不会给她多分,但填个买店铺的窟窿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难得开了个玩笑,让季不要小看了他们的生意。
季清楚随着生意慢慢铺开制药坊和设备坊的利润空间会有多大,也便同意了分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