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很奇怪?”
年年搞不懂三尺水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加入佣兵团?”
三尺水在“竟然”两个字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年年一脸黑线。
“我想,他想说的是,你这看起来就是个独行侠一样的人,没想到还会有参与集体活动的兴致。”
祁有枫给三尺水做了注解,三尺水听了猛点头。
“……”
“因为,我们这个佣兵团的集体行动,其实也就那么一次?”
“……好吧,看起来你的人设并没有崩塌。”
三尺水和祁有枫只当年年是随便加了个佣兵团玩玩,或者单纯地为了什么目的才加入的,比如为了参与捕杀蓝鲸号的任务?
……
年年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终于想起来要收拾一下,三尺水把两人吃剩的菜盘子放回食盒,看着那些动都没动过的饭菜发愁:
“剩下这么多,怎么办?”
“先放着吧,这食盒似乎能保鲜一阵子,放坏了再说。”
年年随手一指挥,反正这些东西她都吃不了,也不心疼。
祁有枫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也不擦,直接放回了桌子上摆好,又检查了一下那三坛酒的存量:
“酒倒是不怕放,不过也太多了。”
这三坛酒其实只开了一坛,而打开的这坛连三分之一都没喝掉。
“放着吧,留着我能喝的时候喝。”
年年更是不在意,反正她暂时也不会离开八卦城。
“我去弄个酒葫芦吧,放着太可惜了,估计刚好够我喝个三四天的。”祁有枫像是没听见年年的话,摸着下巴盘算着,忽视了年年飞过来的眼刀。
三尺水按照年年的吩咐,把食盒又整整齐齐地摞好,放在了角落,又勤快地擦起了桌子。
祁有枫把三个酒坛搬到了书桌旁,又把那个没用上的木制笔洗放回了多宝格,扫视了一圈,决定把地扫一扫。
年年无事可做,很自觉地跳到了窗台上晃腿,以免打扰到另外两人的工作。
三尺水一边擦桌子,一边问年年:“等会儿我就直接走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没有我们,”年年指了一下自己,“只有我,你和枫哥一起走。”
“嗯?”三尺水一怔,看向了祁有枫,却发现这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早就猜到了年年会说这句话。
“三尺水,你擦完桌子就可以走了。”祁有枫头也没抬,平静地说道。
“祁有枫,你等会儿也可以走了。”年年提醒道。
“把这三坛酒喝完,我就走。”祁有枫淡淡地回道,与年年对视。
“三坛酒都给你,你慢慢喝。”
“那我在八卦城里找个地方住下,慢慢喝。”
年年皱眉。
“没准儿喝醉了还能凑个大热闹。”
祁有枫意有所指地说完,继续低头扫地。
年年叹气:“你当真要淌这个浑水?”
最多再有两天,海伦那些人就要来了,她已经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至于是会被驱逐出城还是同归于尽,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至于其他人,年年觉得根本没必要牵连进来。
祁有枫若是真的不走,到时候再一个人掺合进来,自己恐怕照应不住啊……
“怎么?这么有意思的事还不让我参与一下?”
祁有枫笑笑。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过你要跟紧我。”年年点头,不再多言。
祁有枫看着年年眼里的坚定,突然觉得似曾相识,眉头一皱,一步挡在了年年面前:
“等等。”
“嗯?”
年年和三尺水都是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变得严肃的祁有枫。
“我不需要你保护。”
祁有枫蹙着眉头,紧盯着年年的眼睛道:
“我留下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你不要又把多余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年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祁有枫:
“我没有啊,我像是那么伟大的人吗?”
祁有枫深深地看了一眼年年,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略微退后了一步,恢复了往常的那种温和笑意,看着年年:
“你确实不是个伟大的人,所以还是多做点自私的坏事吧。”
“……这个,我会努力的。”年年无语,也算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咳咳,”三尺水出声打断,刚才的气氛有些诡异,他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太够用,“所以,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逛街。”
“逛街。”
三尺水送给了祁有枫一个诡异的眼神,年年一个小姑娘喜欢逛街也就算了,怎么祁有枫这个大男人也喜欢这种活动?
“你要买什么?”
年年倒是没有这种关于哪种性别应该爱逛街的惯性思维,随口问了一句。
“布料,八卦城里出产几种特殊的布料,正巧过来了,我去买一批。”
“你呢?想买什么?”
解释完的祁有枫反问道。
“我啥也不买,随便转转,看看能不能路见不平一下,或者欺行霸市一下。”
……
三尺水觉得自己确实得赶紧走,因为他有一种直觉:在年年的中文字典里,路见不平和欺行霸市大概是同义词。
“那先跟我去挑布料,然后你再欺行霸市。”祁有枫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三尺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位是想让年年“适时”闹事好给自己省钱。
“你也要去?”祁有枫问三尺水。
“不不不,我走我走。”三尺水猛摇头。
“别忘了,你回去之后别乱说话,尤其是”
“尤其不能跟是岁乱说话。”三尺水很机智地接了下句。
年年很欣慰地点头,终于算是把这人给养熟了一点。
“你们行会的人要是问起你,你为什么要退会跟着我呢?”
年年还是不太放心,决定再考察一下。
“这个……就说我想从你这儿,额,得到好处?”
“什么好处?”年年挑眉。
“世界任务的情报?月灵木?”
“那为什么要退会?”
“……因为……”三尺水卡壳。
年年扶额,还好自己出了个模拟考,不然三尺水绝对要露馅儿。
“你主意多,你给我想一个。”三尺水干脆放弃了思考,直接翻看参考答案。
“要么呢,你把锅甩给我,就说我让你退的;要么就直接甩锅给是岁,也别说接近我是为什么,谁问起就说这是会长的指示,你啥瞎话都不用编,一言不发就行。”
“……你跟是岁多大仇??”
三尺水觉得吧,是岁肯定是愿意帮他顶这个锅的,但是他也不能这么不仗义吧?
这种锅简直太破坏是岁这个君子大会长的形象了。
而且……这话要是传出去……三尺水觉得一部分妹子是会暴动的……
咦,说不定可以帮年年转移一波视线?
不行不行,不能坑害是岁,他是无辜的。
不过,说不定他也同意?
年年看着三尺水一会儿苦恼一会儿傻笑,反思了一下自己给出的解决方案。
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把这人弄傻了?
“咳。”看不下去的还有祁有枫,他靠在书桌上,拿扫把点了点三尺水的肩膀,让他回神。
“咳!嗯!那个啥,还有别的方案吗?”三尺水收敛了一下表情,继续问道。
“有,”这次回答的是祁有枫,“实话实说,就说你是一时……冲动退的,我相信你那些兄弟绝对不会怀疑。”
“真的?”三尺水疑问,这个就太简单了。
“真的。”年年也赞同,“毕竟按照你的性子,这种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在骂我。”三尺水一脸黑线。
年年二人齐齐摇头,又齐齐说道:“不,我们在夸你!”
……
确定下来说辞,三尺水也就一身轻松了,利落地擦完桌子,跟年年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听话地溜走。
“等等!”
年年叫住了半只脚已经踩在门外的三尺水。
“又是干嘛?”三尺水回头,怎么今天大家都很喜欢等等?
“你要是就这么离开了,是不是太可疑了一点?”
年年一边说着,一边把三尺水拽回来。
“可疑什么?”三尺水恍然,“啊对了,我好像应该是个忍辱负重的设定,惨兮兮的那种。”
“对嘛,你这时候突然毫发无伤地回去了,也不符合我这凶残的设定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
年年眼珠转了转,征求意见:“要不,我们到底下演一段揭竿而起?”
“……还有打戏?这太假了。”三尺水觉得自己在年年手底下根本揭不起来竿。
“唔……”年年转头看向祁有枫,“我当然要自矜身份了,不如换个狗腿子替我出手?”
“诶,这个可以有!”三尺水跃跃欲试,他早就想跟祁有枫打一架了。
祁有枫无奈地接受了“狗腿子”这个角色,很好心地对三尺水说:“我要是弄疼你了,你可别喊停。”
“……祁有枫!”三尺水一脸黑线,“我能揍你一脸吗?”
“能,只要你揍得到。”祁有枫瞟了一眼偷笑的年年,又加了一句:
“不过好像我比你高,你是不是要垫个脚?”
“……”
“拔剑吧!!!”
三尺水怒,亮兵器。
“……”祁有枫很是无奈地一笑,哄小孩一样拿出自己的弯刀,淳淳教导:“这种叫做刀,不叫剑,来跟我念,d-ao-dao,刀。”
“……”
三尺水甩着膀子就走出了门,额头青筋直跳,一路用云笈剑给这座通天楼的护栏加了不少意识流的装饰。
听着三尺水“蹬蹬蹬蹬”远去的脚步声,年年笑出声:“枫哥,你故意的吧?”
“调动一下演员的情绪,才能让演员的临场发挥更自然。”
祁有枫温和地说着,示意年年先走。
年年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轻咳了几下,还揉了揉脸,扯了一下脸皮,摆出一副“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垃圾”的嘴脸,倨傲矜持地走出了房门。
祁有枫神色谦恭地跟在了年年的两步之外,眼睑微敛,手里的雪月弯刀上跳动着闪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