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鬼确实有本事,做什么像什么,要不我们都叫他鬼才啊,他要是不去广东打工,留在鹅关弄个石雕厂,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名气传遍鹅岭!”
窦二蛋的一番话,说的宁向东心里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他暗暗看了无知无觉的付山根一眼,心想,鹅岭的群山里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人先知先觉,正跃跃欲试要把石头变成钱,而自己竟然愚蠢的以为,自己事事都能掐个尖,干什么很容易就能弄的成,也真是有够脸大的了。
随后的几天,宁向东和付山根在好汉寨无所事事的混着,每天有去镇上的人回来,都没听说鹅关有人骂架和干仗的事。
宁向东和付山根心里踏实了点,这么看来,付为政回村后,也没跟他堂哥发生冲突。
两人商量了一番,总在别人这儿待着也不是回事儿,便找了一个晴天,拖到下午从好汉寨启程,在山里捱到太阳落山后,才顶着月色偷偷溜回村。
所有人都等待的战火并未燃起,俊花奶奶一场要死要活的大闹,化干戈于无形,付为民想找女儿谈谈,没想到孩子去了并原不知所踪,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找宁向东打听。
“我真不知道啊付大叔,俊花走之前根本没找过我。”宁向东摊着两手,一问三不知。
“俊花我了解,她不是敢随便跑家的孩子,现在孤身一人去了省城,我不是想叫她回来,只是想知道下落,安全没事就好。”
付为民认定是宁向东提供的帮助,但是眼下求人在先,心里火气再大,也不能说什么过分的话。
“小宁,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你只要告诉我,俊花前几天来过你这儿没有,就行了。”
听到付为民这么说,宁向东想了想,点点头道:“来过。”
“好了,这我心里就踏实了,打搅你了,小宁。”付为民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付大叔,您停一停,除了打听俊花的消息,您不想再听听二楞的事儿吗?”宁向东说道。
听到“二楞”两字,付为民的背影很明显的一颤,宁向东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所有人都避讳着不说这个事,最终就会长成疥肿之疾,早晚要了命,不如趁早挑破的好。只是这个操刀人还是落在自己头上,真是令人无语。
想想那晚在好汉寨,窦二蛋不经意冒出的那句话,让宁向东还是心有余悸,鹅岭到处都是石头,自己虽然算是抢占先机,但毕竟不可能占全了市场,总有一天,人们都看破了其中的利益,这片巨大的蓝海就不可能是自己独自戏水了。
付为民转过身,看着宁向东,眼睛里隐隐有火苗跳动。
宁向东波澜不惊的望着他,指了指椅子:“坐下说吧,付大叔。”
“我没想劝您什么,”宁向东缓缓说道:“对二楞和俊花的事儿,我也没什么发言权,只是想告诉您,俊花如今都在我和山根的采石场里上工了,而且我跟俊才大哥也说了,希望他能教教二楞雕刻。”
“你说让二楞学雕刻?”付为民惊呆了,又从椅子里站起来。
“是的,”宁向东点点头:“而且俊才大哥也答应了,二楞的身体条件,不适合学习大型雕刻,但是可以学精雕。”
付为民双眉紧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就算他想学,俊才能教他多长时间?过了春节,我们就该去广东了。”
“哦对了,付大叔,有件事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您,不过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您过来了,”宁向东停了停,望着付为民,用正式的语气说道:“俊才大哥决定春节后不去广东了,留在村里教二楞雕刻。”
“你说什么?他怎么自己不跟我说?却告诉你?”付为民吼了一声,震得宁向东耳朵嗡嗡响,把自己竭力装扮出来的冷静差点震崩溃:“俊才大哥就怕您这样,所以才没跟您说,而我原本打算过了正月初五才告诉您的。”
付为民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最近一连串的事情的发生,让他此刻的脑袋有点发晕,自己今年究竟触了什么霉头,才会诸事不顺。
“付大叔,俊花和二楞是为什么在一起的,我说不好,但是为什么奶奶和俊才大哥都不向着您,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
付为民想开口说话,宁向东连忙伸手制止,说道:“有什么话别跟我说。付大叔,您其实应该跟奶奶好好聊聊。”
……
鹅关村的第一家个体企业,以付山根为首的采石场终于领到了营业执照,于腊月里正式挂牌开张了。
村民们听说这个消息后,都大跌眼镜,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这么不会卡时辰开张做生意的人,采石场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号。
付山根却顾不上管这些,他正在村部里跟付为政争辩,想把法人代表的名字换成宁向东。
“老叔,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人家宁娃子出钱可比我多!”
“这不是谁出钱多少的问题,执照上要换成宁娃子的名字,你们这个采石场,很多政策可就享受不到了!”
“不就是税收吗,我不在乎那点钱,”付山根撇撇嘴,说道:“再说二楞现在又不来我们采石场,也不能算作福利工厂了。”
“癞蛤蟆打哈欠,你娃好大的口气!”付为政怒气冲天:“还没挣一分钱,就看不上钱了?忘了你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了!”
“向东告诉过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盯着身边三尺之地,将来也别想有什么大的发展。”付山根不服气的说道。
“哈!他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毛孩子,你比他大多少,反而听他的话!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付为政恼怒的说道。
“怎么又骂人!有本事对俊花他爹说这话去,”付山根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又大声说道:“我听向东的话,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
“哦,振岳说过这话?”付为政坐直身子,盯着付山根问道,如果是付振岳的意思,那他还真得重视起来。
“没错!”付山根挺了挺胸膛,说道:“我大哥说了,任何事情都要听向东的!”
付为政知道他们两人去并原找过付振岳,但却没想到付振岳对宁向东的评价如此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