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翀很是敢说,把自己如何如何应该升到从三品一事,给徐二郎一念叨,一时间,徐二郎都笑乐了。奡
又忍不住怼这兄弟,“你是什么时候升的正五品,心里没点数?”
他是和陈佳玉成亲后才升了正五品,满打满算,到现在也没一年。才当了一年正五品,就敢肖想从三品,他怎么不想上天呢?
徐二郎挥挥手,“出去吧,看到你眼疼。”
徐翀丝毫不觉得自己烦人,他这人没脸没皮惯了,在外人面前如此,在自己亲亲二哥跟前,那更是不用要脸。当下别说走了,却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副要和他二哥好好唠唠的样子。
徐二郎看见他就头疼,蹙眉说,“你还不走,坐这儿干么?”
徐翀就说,“二哥你吃炮仗了?这么大火气谁个不长眼的惹你不高兴了?”
徐二郎看向他,徐翀就说,“我么?那指定不是我!你兄弟我虽然讨人嫌,但你是我亲二哥啊,别人嫌弃我,你指定不会嫌弃我。我这么唯你马首是瞻一兄弟,哪里会舍得二哥不高兴。”奡
徐二郎被恶心住了,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再多说一句,我让墨河丢你出去。不嫌弃丢人,你就继续胡咧。”
徐翀这下闭嘴了,墨河啊,他还真不太敢惹。毕竟人孤家寡人一个,他想威胁人家都捏不住把柄。一时间只能悻悻闭嘴。
可他心愿没达成,明显坐不住。屁股在太师椅上磨磨蹭蹭,最后还是顶着亲哥的黑眸,试探的又问,“二哥,就真没有办法?”
徐二郎眼瞅着三郎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也只能搁下笔,仔细和他说,“若是之前,肯定不行。现在么,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翀登时来劲,摩拳擦掌的走上前讨好他哥,想给他哥捏肩捶背,被他哥毫不留情的隔开了,徐翀不尴尬,又小意殷勤的给他二哥端茶递水。他在他老子跟前都没这么低三下四过,这也就是他二哥了,也只有在他二哥面前,他才跟个小奴才似的。
徐翀心里腹诽一番,不由又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哥。若是大哥在……算了,大哥那人讲规矩,若是看见他如此顶撞那老头,指不定打噼了他。
徐翀眼巴巴看着他二哥,徐二郎就把银矿的事儿说了。奡
这话一出,可把徐翀骇的不轻。
倭寇岛上有银矿,这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倭寇都没把这当回事儿,他们更不会看在眼里。可怎么在二哥口中,这银矿就身价翻翻翻,直接就成了他高攀不起的大型银矿了?那不就一小山堆么?
想当初他们一拨人率先进了岛,还俘虏了几个倭寇领他们去寻宝。那些倭寇惜命,倒是什么都和他们说。他们倒是也打过那银矿的主意,可刚开挖的银矿露天放置着,周边是一个又一个的,从小矿井中挖出的土堆,簸箩、铁锹满地丢着,又因为下过雨满地泥泞,那个磕碜劲儿啊。诸人当时就觉得,那银矿指定就一说头,实际上根本没啥储量,不然谁舍得那么糟蹋东西?
可他们没放在眼里,甚至视而不见的东西,二哥竟然专门派人过去查看了,且还看出了究竟,确定那是个大型银矿……
就问徐翀,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懊悔、沮丧、颓败、不甘、……种种负面心情在心头过了一遍,最后徐翀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二哥年纪轻轻就当上正二品两江总督,那都是他该的。
他二哥这敏锐度和警觉性啊,他们是真比不了。奡
再想想他们,入宝山而空手回……这事儿还是就此打住吧,以后也不要和外人说了,不然,越说越没脸。
徐翀很快转圜过心思,就明白他二哥的意思了,“您是想用这个功劳,给我换个三品官当当?”
“你觉得如何?”
徐二郎直截了当说,“依你现在的功劳,这次会升到正四品。不过我的功劳在这儿,且我刚升任两江总督不久,无论是陛下还是朝臣,短时间内都不会想让我再高升。”可这功劳明晃晃的放在这儿,不给些补偿,如何说的过去?
徐翀闻言蹙眉,“二哥,你之前如何打算的?”
“之前打算用这换人情,擢升一些友人和同科。没想用到你身上,是觉得你尚且年轻,频繁升迁,且还不是凭实力升迁,对你没好处。你心气高,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依你的脾气,怕是要闹出事儿来。”
徐翀闻言就不乐意了,“二哥你小瞧人。”奡
徐二郎摆摆手,“走吧。到底想怎么样,自己琢磨琢磨,明天告诉我。趁现在旨意还未颁布,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徐翀一边都囔一边往外走,“说是让我选择,可我有选择的机会么?这颁旨的钦差怕是都快到闵州了。”事情都快定下来了,二哥才给他说让他琢磨,就跟他琢磨好要个从三品,他能立即和允文帝兑换似的。
徐二郎显然听见他的滴咕了,就说,“我自有法子,你只管琢磨你的去。”
徐翀回头自己琢磨了半宿,就回院子去了。现在都半夜了,陈佳玉吃了一顿月子餐,都要歇息了,他又过来了。
陈佳玉已经出了月子,可之前她底子太薄,生孩子又大伤了元气,瑾娘和徐翀商量过,决定让陈佳玉多歇息一段时间。都说月子补好了,之前身体的亏损也可以弥补一些。尤其是现在府里还有个神医坐镇,不用白不用啊。
于是,李神医给开了补身体的方子,陈佳玉就这般吃用着。
她如今一天四顿饭,整个人被补的面色红润,人也肉眼可见的丰腴起来。奡
陈佳玉看见徐翀,还有些纳罕,“我还以为你今天在前院歇了。”
尧哥儿是个夜哭郎,每到夜里嗷嗷叫,哭的大家都休息不好。陈佳玉是习惯了,徐翀却习惯不了。加上他白天还要去水师当值,晚上不睡白天就黑着个脸,整个人丧里丧气的。陈佳玉心疼他,就让他在前院歇着,徐翀倒也不为难自己,有时候歇在前院,有时候歇在后院。
可她刚才明明听小丫鬟说,前院都熄灯了,怎么这人这会儿又回来了?
徐翀也不用丫鬟伺候,三两天把鞋子衣裳都脱了,随手往地上一丢,就上了床。
陈佳玉眨眼的工夫,他就钻进她被窝了,一时有些窘迫。“李神医说,我吃这些调养的药,中间不能有,不能有……”
“不能有什么?”徐翀手伸到她衣服里,陈佳玉脸瞬间红透了。
但她睁眼看着徐翀的手越来越不规矩,也不由急了,“李神医说,不能行房事。”奡
徐翀自然知道这些,李神医问诊时,他就在跟前陪着。他又不是不知道轻重,她在调养身体,况且本身才生产过没多长时间,她就是想,他还不舍得呢。
当下徐翀手一收,直接把陈佳玉搂怀里,“睡好,不碰你,就是有事儿,想和你说说。”
夫妻俩亲热的躺在一块儿,徐翀就低声在陈佳玉耳边说了这事儿。
这事儿事关重大,徐翀不敢声张,陈佳玉自然更不敢。
当下虽然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还想惊呼出声,可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徐翀亲了她一下,让她不要太紧张,也把自己的心思说了,“我是这么想的,这个从三品我还是不要了。我徐翀顶天立地一大好男儿,这么些年来,我为人做事从来没走过歪路。不能因为这一次心急,让我后半辈子都背上包袱。”
徐翀看着陈佳玉说,“我还年轻,还能干,别说从三品,就是正三品、正二品也不是梦。可若是接受了这次‘赠与’,以后我立身不正,单着一点,就能被人捏着辫子攻讦一辈子。我这人心高气傲,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可受不住。”奡
若是那从三品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那就是有人指指点点,他也完全不放在眼里。别管是别人酸他有个好哥,还是酸他时运好,他完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可若他的功劳没到哪一步,他却接受了那个官职,别管外人怎么想,他心里都是虚的。
他可是为人父的,要给儿子做榜样。他自己立身不正,以后如何教训儿子,如何教育底下那帮子小兔崽子?
徐翀斩钉截铁,“这个位子,咱们不要了。”
陈佳玉面上有些可惜,可她也明白徐翀说的有道理。
她还是个贫民小老百姓时,哥哥就常给她说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要脚踏实地,每一步路都要走好。不要想着走歪路,更不要想着天上掉馅饼会砸到你。那都是虚的,只有自己一脚一脚走出来的,那才实在的,才是属于你的。也只有你自己脚踏实地挣来的,别人来抢时,你才能底气十足的抢回来。
陈佳玉当下就说,“就依你,这个从三品,咱们不要了。我们都还年轻,你慢慢挣,我等得起。”
陈佳玉性情慢热,还有些羞赧,她平时说一句话都要过脑子好几遍,总不让人抓到错处。如今猝不及防之下,她倒是说了句平日里不会说的情话,倒是把徐翀的遗憾情绪都给驱散了。奡
徐翀又说,“我不要那从三品,让二哥拿去换更大利益。二哥是咱们的靠山,只要二哥立住了,把根扎的更深了,咱们才能受到更多庇佑。”眼下二哥也在努力汲取养分壮大自己,他们就别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