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也不知道为了她,去相府和其他官员那里奔走了多少次;就连张姨娘,都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让老爷去替她上下打点。”
“还有你......
“小姐待人好,想来,所有人都不想看着她受伤吧。”秦歌说道。
“那么......”昀湘停住脚步,顿了顿,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什么?”秦歌不解。
“若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小姐将计就计、一手策划呢?你还会担心她,怜惜她吗?秦公子,你未免太天真、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昀湘,你......”秦歌面对着昀湘,仿佛是面对一个刚认识的人。
“我......”昀湘一时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是相信你不会乱说,怕你担心,所以才告诉你的。”
昀湘说完,上了一辆马车,就往午门走去。
暮王府内,苏玉伶正在桌前看书,一个婢女为她斟上一杯茶。她顺手接过,淡淡喝了一口:“往常的都是龙井,今日的是什么?竟有这样浓烈的茶香?”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爷新进的雪顶松针,养颜益气的。”那婢女说着,不自觉地搓了搓手。
不久前,三殿下将一颗药丸强行塞到了她嘴里,让她把这杯茶递给王妃喝下,若是失败了,那她便会毒发身亡。所以她不得不照着三殿下的做法去做。
苏玉伶不疑有他,将茶喝下了一半,坐在书桌前看书。她经过了这些事情,也不比往常那般心性不定,能看进去些东西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苏玉伶隐隐感到胸腔有些不适。她拿出手帕来,轻咳了几声,那张手帕上便沾染了些鲜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玉伶看着手帕,又看了看为她斟茶的婢女。她一巴掌打在那个婢女的脸上:“贱婢,是你害我?”
那婢女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苏玉伶来不及理会她,吩咐道:“来人......”
“是。”
“去给我找竹筒、干香叶、赤阳针、雄黄酒来。”现在入毒未深,这些东西姑且管用。若是再隔上三五天,疗法就更猛烈些了。
“是。”两名婢女答应着,转身开门准备出去。谁料一开门。两人的脖子就被冰凉的剑抵住了。
“四王妃。”宸亲王此刻拿着令牌站在门外,门外跪了一地的侍卫和婢女。
“你找竹筒、干香叶、赤阳针、雄黄酒做什么?是要解毒吗?”
“你......”苏玉伶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梁思义,一时有些意外,也心虚:“三殿下,你现在来暮王府,有何贵干?”
“放肆!”三殿下身边的侍卫一声大喝,苏玉伶便心虚地浑身抖了抖:“宸亲王令牌在手,按照礼制,你该行礼。”
“是。”苏玉伶福身:“妾身参见宸亲王殿下。”
“四殿下呢?”梁思义问道。
“四殿下一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了午门。”
“他真是好兴致。什么时候他会看这样的热闹了?”梁思义的目光不怒自威,他看向苏玉伶:“来人,包围暮王府、搜查仔细些,这屋里的每一处,都不要放过。”
“三殿下。”此时,苏玉伶想要阻止:“这是为何呢?我们敬您是长皇子,可您也不能毫无理由地搜查暮王府啊。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您们兄弟几个......”
梁思义高举令牌:“第一:我是亲王,完全有权利搜查暮王府;第二:苏二小姐一案,尚存异议,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蒙冤,所以本王必须搜查暮王府。”
“可我是受害者啊殿下。”苏玉伶不甘:“殿下,您就算要查,也应该去查她的仙云阁,而不是暮王府啊。”
“是吗?”梁思义看着苏玉伶。若不是他曾经中过蔷薇蛊,他还真找不到理由来搜查暮王府。这大概也是暮王夫妇在苏月娄签字画押后,高枕无忧的理由吧。
“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概在半年前,本王在喝过四殿下准备的茶水之后,也中过蔷薇蛊呢。”
“你知道最后是谁治好的吗?”梁思义看着苏玉伶,说出了让她绝望的话:“你不知道吧?治好我的人,就是苏二小姐。”
“这......”苏玉伶似乎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在秋宴的时候,甚至之后的聚会中,三王妃都和苏月娄相谈甚欢了。
搜查的人四处翻找,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几个侍卫一商量,就在苏玉伶的眼皮底下挪开了笨重的床。
一个暗红色的陶罐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初梁玉霄觉得陷害苏月娄的事情太过顺利,有些不放心,想要毁掉这盛有蔷薇蛊的罐子的,是苏玉伶舍不得,觉得以后还会有其他用场,才一直放在了床底下、
“殿下。”一名侍卫将陶罐子取出,递给梁思义。梁思义打开来闻了闻:“你还不承认吗?四王妃?”
苏玉伶已经面如死灰,众目睽睽之下,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她只后悔当初没有听梁玉霄的,毁掉这蔷薇蛊。
“十二暗卫,押上暮王妃,随我去午门。其余人等,包围暮王府,搜查人证物证,随后送到午门!”
梁思义将陶罐交给一名侍卫,带着其余人出门,骑马朝着午门快速赶去。
此时是上午巳时,离午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午门监斩场外,已经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人群中,正在部署的梁子邺没有注意身后一个退步就撞到了一个人。
两人一回头,都有些诧异:“安少爷?”
“六殿下?”
苏君安上下打量着梁子邺:“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
正在此时,苏君安身边的吴昊回来,凑到苏君安身边,小声说道:“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去看着,二小姐什么时候出来。”苏君安话说完,吴昊就离开了。
“安少爷很在意苏二小姐,到了想要劫囚的地步,我说得对吗?”梁子邺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安少爷之前在南番城回来的路上所受的伤还没有好,而且前两天还添了新伤,我说得又对吗?”
苏君安不置可否,转身想要离开。
“可是你的胜算不大啊。”梁子邺站在原地,补了一句。
“如果你是想来做说客,那么我劝你放弃。”苏君安果然回过头,说道:“在你的眼里,月儿可能只是个适合追求、也可以放弃的女子;可是她在我心里,是我的一切。”
“如果你想救出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我联合。”梁子邺看向四周,苏君安也看去。果然,四周都站着些眼神坚毅、身形健壮的布衣,看见梁子邺朝着他们看过来,一个个微微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你......”苏君安诧异。
“我信她是清白的,所以也愿意拼了性命救她,怎么?你很诧异吗?”梁子邺反问道。
“是有些。”苏君安说着,也看向了人群中自己人的部署。两方势力联合的话,胜算显然要大得多。
“出来了,出来了。”苏月娄被押出来的时候,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呼喊着。其中,大概有些是苏月娄从前帮助过的京都的百姓;有些是纯粹想要看热闹的人。
此时,苏月娄戴着枷锁、穿着脏囚服、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就算外表再狼狈,骨子里的高贵也使得她挺直了脊梁。
苏君安见此情形,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别急。”梁子邺将苏君安的手按下:“还不到时候。”
不远处的监斩官邬询正襟危坐,刑场周围也围了许多的侍卫。
刑场上,苏月娄的身后有两名侍卫跟着。他们跟得很近,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此时动手显然不是最佳的时候。
“跪下!”台下的人正看着她,她就被押解着,到了刑场正中央。在虎头铡前,苏月娄的膝盖被身后的人猛地踢了一脚,苏月娄一个不稳,跪在了地上。
苏君安握着剑柄的手轻微颤抖着。他的神情也被梁子邺悉数看在眼里。
“关心则乱,你若不能理智处事,是会坏事的。”
“我知道。”苏君安说完,两人便站在人群中,久久无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到一旁沙漏里面的沙也一点点漏完,快要漏尽的时候,邬询从竹筒中抽出一支监斩令来,掷在地上:“斩!”
“且慢!”
苏君安和梁子邺等人正准备出动时,冷不防听见梁思义的声音此时,梁思义骑在马上,身前横放着被捆了手脚的苏玉伶。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骑马的侍卫。
此时,人群中的梁玉霄见状,神色由淡漠慢慢的转变成不悦看来,事件急转直下了。
苏君安和梁子邺对视一眼,又默默退回了人群中。苏月娄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三殿下来了,这件事情便是胜券在握了。
“吁......”梁思义策停了马,将苏玉伶也拎下马来,他又拿出令牌:“宸亲王在此,由于苏月娄一案尚存疑议,已经上奏父皇。还请邬大人收回监斩令,暂缓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