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峰上,一座雅致的洞府前,竹林摇曳,流水淙淙,时有仙雾蒸腾而上,化作朦胧氤氲,散射七彩,如梦似幻。隐约间,可见一道倩影亭亭玉立,手持长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举一动间,都带动着身边朦胧的流转,如诗如画。
忽然,她停了下来,凝望着西下的骄阳,眉宇紧皱,似乎十分焦虑,目光游走不定,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练剑。
她屡屡望向石台,想起不久前陈秋雅严厉训斥的画面,心中就是一颤。
但让她记忆更加深刻的,却是陈秋雅走之前脸上的震惊和失措,半年来,她根本没有见过陈秋雅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慌张——那是一封来自明心山峰的传讯。
沉吟片刻,柳烟儿奋力一剑,仙气激荡,竹林巨颤,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望了望远处的小道,发现没有人来,又是一剑,成片树林倒下,声势惊人,但那边的小道依然没有动静。
“看来秋雅师姐是真的走了!”柳烟儿一喜,顾不得竹林的毁损,更顾不得陈秋雅临走前的严厉叮嘱,她提着花语剑就往山下跑。今日可是那呆子屈指可数的一次邀约,她怎么也不想毁约。
这次的下山顺利得诡异,平日里大道上总有师姐在欢声笑语,可这次柳烟儿却是一位师姐都没有碰到。当然,一心奔往幽岭的柳烟儿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若是柳烟儿稍有留意,必定会发现此,往日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九峰此刻却是异常安静,一股无形的压抑笼罩住九峰,甚至,更显诡异的是,往日鲜有踪迹的一座剑峰突然多出来了许多陌生的来人。
“已经这么迟了啊。”望着逐渐西沉的残阳,柳烟儿愈发焦虑,捏起法诀,加速飞行。
幽岭,玄剑宗的“禁地”。林野茫茫,巨树参天,古老而原始,仿佛自史前就已存在于此,它们不仅遮蔽苍穹,无一丝阳光透进,更带有某种奇异,似掩盖天机般,无一丝仙气能突破它们的阻碍。
无一丝阳光,无一丝仙气,即使是在白日,里面也是一幅阴森恐怖的模样,安静而诡异,充满着未知,除了那个被驱逐的男子,怕是没有人会想到来这种地方。
无论何处,作为修炼圣地的宗门和圣地,全境本该是一幅山水相映、仙雾缭绕、霞光阵阵、仙鸟和鸣的景象,但玄剑宗偏偏例外,幽岭横压西部,幽邃而诡异,似贯穿无尽地域,永远没有尽头。
据说,玄剑宗建立之初就想荡平这块地域,将之纳入护宗大阵的范围,毕竟没有人愿意给自家宗门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但是,就连创立宗门的那位早已成仙的存在,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幽岭连通中域,横跨无尽地域,处处充满诡异,玄剑宗创始者只是初踏其中,便不知遇到何物,狼狈而退,自那以后,他将这里视为禁地,视为玄剑宗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一块地域。
时间流逝,许多修士不认可他的话,欲对幽岭一探究竟,深入其中。那些豪情壮志,充满挑战欲和探险精神的剑修,无一例外,无一人归来。
越来越多的天才陨落,越来越多的修士欲一探究竟,无奈之下,宗门终于透露了一些隐秘,欲入幽岭,必过剑渊!
剑渊危险如何?堪比中域禁地!
自此,才无人敢深入其中。毕竟,哪怕修为超凡,迈入天地境,成为圣者,迈入禁地一步,也无半成机会活着回来。
这并不是说一入幽岭就会见到剑渊,进到禁地中去。剑渊神秘而诡异,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在哪,只是知晓它在幽岭极深处,至于外围,除却幽暗和无仙气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
降临在凌凡木屋前,柳烟儿敞开嗓子大喊了一声,木屋中并没有回应。
“看来是去幽岭了。”柳烟儿喃喃道,不晓得凌凡为何刻意要去那样一个地方,一场比试嘛,在哪里揍他不是揍,非得搞一个没人发觉的地方?
穿过这片破败残旧的木屋,柳烟儿心绪飞扬,想着待会到底怎么对付他,是要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碾压他,让他跪在地上认输,还是先和他打个旗鼓相当,然后再愈战愈勇,最后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呢?
柳烟儿轻笑着,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
残阳晚风中,不堪重负的木头吱呀吱呀地摇摆着,荒芜土地上,安静地异于寻常,平日里的这时候,林老门前已经升起了炊烟,凌凡的邻居们也会在房里修炼,传出不一样的声响。
可今日,他们一个个都仿佛失去了踪迹。
“一个个的,还真是神秘!”柳烟儿咕哝了一句,走入了幽岭。
阴暗,数丈外分辨不出那黑暗的影子到底是人还是树,安静,犹如失去听觉般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压抑,一股如同被深渊所凝视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柳烟儿打了个哆嗦,将手中的花语剑抱紧了几分。
还真是个“幽会”的好去处!柳烟儿想入非非,借此壮胆。
柳烟儿走在一条清晰的小路上,这是林老多年来给男子送饭而一步步走出来的小路。没走几步,便在一棵古树边上发现了凌凡留下的记好——一个简陋的箭头,似乎刻上了什么东西,它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这幽暗无边的密林中尤其显眼。
不知跟随了多少个箭头,也不知进入幽岭多深,突兀地,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出现在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凌凡盘坐在地上,背对着她,像是修炼,像是沉思,像是回忆,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来了。”声音悠远而沉重,似历经沧桑般的释然,他捡起了身旁的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