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摇摇头。
“忒香,可我吃了两口,有些恶心犯呕。”他道。
杨若晴的神色凝重了一分。
“头晕不”她问。
大安点点头“先前有点,这会子好些了。”
难道是轻微脑震荡
杨若晴暗想着,于是放下了筷子。
“饺子晚些时候再吃,走,姐带你去前院看老村医。”
姐弟俩赶来前院,刚好赶上老村医被老杨头和杨华安他们簇拥着从东屋出来。
杨若晴一眼扫过去。
看这众人的神色,谭氏应该是没啥大碍了。
老村医一边走一边叮嘱他们“老太太得卧床歇息,近期切忌大喜大悲,饮食宜清淡为上”
老杨头连连点头。
送老村医经过杨若晴姐弟附近时,老杨头瞅到杨若晴姐弟,脸色沉了下。
他收回目光,领着老村医往前院门口走。
杨若晴追了上去。
老杨头皱了下眉头,沉声呵斥杨若晴“你奶都这样了,你还不消停”
“算爷求你了,回你自己那屋去吧,莫再跟这瞎晃悠了”
杨若晴当老杨头是放屁。
径直走到老村医跟前,恭敬的微微行了一礼。
“村医伯伯,请你留步,替我弟弟大安看下耳朵”
杨若晴道。
老村医点点头。
杨若晴随即朝大安招手。
大安小跑着过来,身后,还跟着杨华忠和孙氏两口子。
两口子都是一脸的紧张。
见状,老杨头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老梁微微红了一分。
他沉默着站到一旁,把旱烟杆子塞到嘴里。
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这边的诊断。
杨若晴把大安推到老村医面前,老村医俯下身,为大安诊断起来
很快,诊断结果出来了。
老村医的土话演绎,杨若晴模仿不来。
但大概意思她听明白了,跟她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轻微脑震荡。
“回头开一副清脑淤汤,多加休息,应无大碍”老村医最后道。
杨华忠和孙氏听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杨若晴却还存着担忧。
脑震荡,搞不好容易留下后遗症。
弟弟这么小,要是落个听力衰退啥的,她真要提刀削了杨华梅一只耳朵
那边,杨华忠两口子对老中医千恩万谢了一番。
孙氏要回屋去拿诊金,被杨若晴拦住。
“娘,爷先前不是说了吗大安的诊金跟奶的算在一块。”
“爷,我没记错吧”她转身问站在边上抽旱烟的老杨头。
老杨头回过神来,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点点头,对杨华安道“你等会一并把大安的药拿回来”
送走了老村医,杨华忠一家也回了自己那屋。
折腾了大半日,这眼瞅着都到晌午了。
两口子腹中空空,几近虚脱。
杨若晴给他们端了两碗饺子来,强硬的要他们吃。
然后,她又让大安平躺到床上。
她则侧身坐在他的身旁,用冷热水浸润过的帕子。
反复交替的敷他红肿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杨华洲送药过来了。
“三哥,三嫂,大安咋样了”
汉子进门就问。
杨华忠坐在轮椅上,孙氏和杨若晴都坐在大安的小床边。
见他进来,杨若晴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先前一直喊疼,我给他敷了一会,刚哄睡着了。”
杨若晴压低声道。
杨华洲点点头,把手里的药递过去。
“老村医让分五回,每回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一回。”
孙氏要伸手去接,杨若晴已抢先起身。
“娘,你守着弟弟,我去煎药”
杨若晴对孙氏道。
孙氏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杨若晴又对边上的杨华洲道“有劳五叔送药过来,你先坐一会。”
“没事,晴儿你去忙你的。”杨华洲道。
杨若晴点点头,拿着药包转身去了灶房。
她拆开药包,仔仔细细的瞅了一番这药。
她的前世是特工。
很多人对特工的理解,很狭窄。
提到特工,便想到一身黑色紧身皮衣,杀人不见血的杀手。
其实错了。
真正意义上的特工,是一个广泛的概念。
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千变万化。
跟地下世界那些凶残的杀手在一起。
她可以变得嗜血而冷酷。
生命在她的眼中,如同草芥。
当跟医生在一起。
她便是跟死神抢夺生命的白衣天使。
跟赌徒在一起,她贪婪。
跟画家在一起,她优雅。
她可以站在镁光灯下,享受瞩目的荣耀。
她也可以混迹市井,一身的市侩,为了一把香葱跟人讨价还价
只要能圆满的完成任务,这,就是特工。
就拿眼前这药材来说吧。
当初为了完成任务,她可是潜伏在中医院很长一段时期。
对于一些常见病的药房药材,都有大概的了解。
她拆开药包,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清脑去淤汤的药材成分
不是她不信任老村医。
而是这些入口的药,她必须自己经手,才能给弟弟喝。
紫兰花,川穹,胡丁
嗯,都是中医用在脑震荡这块的基本药材。
放了心,开始添水煎熬起来
大火烧开,再转用文火满满的煎。
灶房里弥漫开药汁的苦香味。
孙氏进了灶房。
“晴儿,你去歇会,娘来看着。”
“没事儿,娘去歇息吧。”杨若晴道。
孙氏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破芭蕉扇“还是你去吧,先前大安梦呓,喊你的名字呢。”
“你在跟前更好。”孙氏道,眼底掠过一丝落寞。
听这话,杨若晴赶紧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爹跟五叔那打听谭氏的情况。
杨华洲道“早就醒了,四婶和梅儿在边上陪着。”
“听了老村医的话,没再暴躁骂人,可那样儿,我们谁都不敢往前凑。”
“大哥去拿药回来,都不敢进屋,还是打发我送进去的。”
“爹让我来跟三哥你们这说声,说这两日,让大家伙没事儿都别去前院东屋那,免得又刺激到娘了”
杨华忠沉默的听着,半响,点了点头。
汉子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大安的身上,孩子的脸消肿了一些。
可是,那小眉头,还是皱在一起。
梦里面,也不晓得梦到了啥,不时颤抖几下。
汉子心里不时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