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哈德很仗义地提出,要用自己的人为阿卜杜拉护送货物。阿卜杜拉又何尝想的不是如此,他朝法哈德连连致谢,笑容满面。
大厅中急匆匆地闯入一名武装人员,法哈德一观瞧,是负责在巷道中领队巡逻的沙伊。沙伊面红耳赤的,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事情紧急。他先朝法哈德躬身行礼,然后便将闯入者的情况大体上讲了一遍。
法哈德望见自家的大门敞开,便知一定是有意外发生。
“抓到他们了吗。”他神色沉静地问沙伊。
沙伊语气急促地回答:“他们跑得很快,担心是从宅邸的后门闯进来了。请您马上到地洞躲避,我的队友已经在宅中四处搜寻,并关闭了宅内所有的出口。”
“你做得好,带上我的客人们一起到地洞中躲避。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有我一个。”
沙伊躬身答话,准备听令离去时,却犹豫了一下。他想了想,仍然是将张丰毅三人身上的诸多可疑之处,汇报了上去,比如他们的军装是政府军的。
法哈德眉头一皱,作沉思状,“难道是反对派假扮的?同一战线的兄弟,怎么会想到刺杀我呢。”
阿卜杜拉对当前的状况很是疑惑,怎么前一秒还在热切地讨论战争进展,后一秒就要匆忙躲到地洞里呢。
他看看毡子上的主人法哈德,又看看俯首听令的沙伊,一脸迷茫。
“他们的反应极其迅速,我刚意识到要开枪,就有一个影响我。即便是反对派的人,想必也是其中的精锐。”沙伊猜测。
法哈德用手支地,起身命令:“不管怎样,如果没抓到他们,宅子的门就一直关着,谁也不要出去了。另外,加强巡逻,宅中的人手全部由你统一指挥。”
沙伊点头称是,他主动请求道:“我带您和客人一块进地洞吧。”
法哈德整了整衣衫,白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别样的精气神。其他的客人见主人起身,便纷纷站了起来。
沙伊带他们推开大厅墙壁隐藏的一扇暗门,沉重的石质暗门摩挲地面和沙子,发出悠长而尖利的声音。
趴在房顶上向下瞭望的张丰毅见有人从门口进来,赶紧屏住呼吸。尤其是那人的体型和容貌,都和他之前撞上的武装分子十分相似。他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来了。
看见沙伊两三步踏进屋内,张丰毅拽了拽埃尔维斯的袖子,轻声问:“怎么办,跳下去杀了他?”
埃尔维斯比出一根手指,让他留神听。张丰毅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像是什么东西挤压摩擦的杂音,他马上皱起眉头来,放出十分心思去听。
“他们进了别的房间,”埃尔维斯眼光老辣地判断,“刚才进来的人是我们碰到过的守卫,他应该已经把情况告诉他的主人了。”
张丰毅想提醒埃尔维斯,他们现必须改变位置。
“可女佣看到我们了,她们随时可能会报告巡逻人员,而法哈德也会调集守备的力量,两方面的共同搜捕,发现我们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们得从房顶上下去。”
埃尔维斯侧耳细听了一阵,语气斩钉截铁,“可以了,现在厅里没人。”
这时在院门口警备的家仆退进门槛内,将门合住。
张丰毅在房顶上站起来,一个鱼跃跳下,倏然落到地上。
紧接着是埃尔维斯和弗兰克,张丰毅用眼角余光瞅见,两人都已落地,便动作麻利地退进大厅。
原来是法哈德设置的议事厅,布置出奇的简洁,十多根纯白的大理石柱支撑着突起的穹顶,背靠三面大窗,当中铺着一条阿拉伯地毯,花纹繁复。真正引起张丰毅感慨的是,上方隆起的穹顶瞬间,将整座大厅的空间感扩展了一倍不止。明明是最多一百五十平方英尺的普通大厅,却令人如临浩瀚的星空。
门口值守的家仆回头望了一眼,张丰毅三人赶紧找柱子掩护。当家仆收回视线时,他们刚好躲进了柱子后的盲区。
张丰毅朝埃尔维斯递过去一个询息,用口形询问他他口中的房间到底在哪里。埃尔维斯立即看向大厅的一侧墙壁。
张丰毅细细地观察,才见出墙壁上有极细的缝隙,勾勒出门的形状。虽然不知道怎么进入,但他能猜到肯定很难进。
暗门内,法哈德领着客人走下楼梯,楼梯上亮着昏暗的灯,逐次向下,深入浓重的黑暗。
阿卜杜拉心中有些疑问,法哈德给他的一贯印象,可不是什么苟且偷生的缩头乌龟。怎么一得知有人入侵,就逃进地洞中。
虽说他家的宅子,也有深深的地洞,但一般只有到空袭和炮轰时才躲进去。
最前头的沙伊摁亮地洞的灯,众人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竟然是一处堪比自家住处的空间,客厅明亮,靠墙摆着一列驼皮靠背椅。开着两个深黑的口子,应该是卧室和储备室。
法哈德呵呵一笑,命沙伊取来毡子和毛毯,他笑盈盈地说道:“摆好了毡子,咱们可以继续谈。很难遇到志同道合的爱国义士了,我可得把心中的盘算讲一下,听听你们的见解。”
阿卜杜拉仰头环视一圈,内心对法哈德的先见之明深为佩服。他是早知道战争旷日持久,因此事先挖好了地洞,做足了准备。
从此也能看出法哈德的谨慎和心思缜密,可惜一遇到国家和民族之类的话题,爱国热情总是高于理智。否则,也不会被他逮住机会。
沙伊安排好一切,便和法哈德告辞,他要亲自带队,在宅中进行挖地三尺的搜查。身后,主人法哈德和客人们席地而坐,又是一场坐而论道。
他按下楼梯上的机关,厚重的石门向内打开。
当看清大厅里的光景时,他的心霎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就要取枪射击。
而当张丰毅的目光和打开石门的人,相接触时,他看见离沙伊最近的埃尔维斯动了!他挺身一跃,抓住了沙伊的衣襟,一只手就握成利爪,朝脖颈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