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欢任巡按离开太京之际,我让红月把引诱那些人贪污受贿的内容悄悄交给了离欢,里头有一大半人跟宋永年有关,是否发难,如何发难,何时发难,交由离欢自行判断。此行危险,除了棋仙随同外,我让辜远婷前去相伴,这样的安排,辜远婷自然欢心开颜。
宋永年成了太京最大的苦主,一夜之间,与他交好的小官小吏死了百之十一,这该太京府衙接过的最棘手的大案。
徐广寒百思不得其解,何人如此大胆?
立于朝堂之上,宋永年脸色铁青,自己虽没发话,他的党羽却替他唇枪舌剑,直指某些清廉之官是否背地里使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清正不代表可欺,清官们虽高兴着宋永年有难,但万不敢将如此重的罪名虚揽。两帮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武官们则是以不知为由,坐山观虎斗。
皇帝被吵得头疼,提前下朝。
回到后宫,肉枕而休。
妍嫔的手指轻柔的按在皇帝的太阳穴,不发出多的声音,她的善解人意,使皇帝在心烦时,最爱往她处来。
“唉。”
听到皇帝叹气,她更轻柔了些。
忽然,皇帝睁开了眼睛。
“你可有怪朕冤枉过你?”
妍嫔柔情的看着皇帝的侧颜。
“君心不想,妾何忍心?”
皇帝嘴角带笑,拍了拍妍嫔的手背,没有改变倚着她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
她没有怪皇帝,也没有提及皇后,丝毫不会让一个男人烦心。
这一点,息妃远远不及。
繁华的后宫于她而言,是个关了太多人的牢狱。
她自小在敌国皇宫长大,以为成人便可飞出牢笼,谁想到,她这一飞,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进另一个牢笼,想躲都躲不开后宫的冷清和女人之间的阴谋。
看似贤德的皇后一肚子坏水。
妍嫔狐媚的样子,谁也不能跟她斗。
其他妃嫔,日日总为了钗玉眉脂所争。
难道自己此生就不能遇见一点点美好?
息妃哀掉了眉梢。
我在学堂外的石桌旁,看着教书先生作画,他搁笔时,画方完整。
在画中,一人独临江岸。
我想了想,拿起他放下的笔。
“临峭一观波澜壮,繁华树下舞正喧,未必长河贪风起,商女敢笑不敢言。”
教书先生跟着我的字念。
念完,神情喜忧俱参。
“二十八个字,装了多少的不得已?”
我对他笑了笑,置笔离开。
几次相见,我们没有问过彼此姓名,也不管对方来去。
我喜欢这种舒坦。
从学堂离开,我去效外寻山奈,好在没走错路,山奈像只猴子一样攀树上瞧见了我。
我抬头见他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你采药怎采到了树上?”
“树灵芝!”山奈笑着扔下一物。
我从草丛中拾起,闻了闻,东西没错,的确是树灵芝,此药十分难得,对一些缓病有奇效。
好好拿在手里,我望向山奈。
“既摘了,就赶紧下来。”
“这个……。”山奈抱着树,笑容尴尬。“兴许我今天下不来。”
我是到了今天才知晓,山奈怕高,若有斜坡可附还好,像这样略直的树干,他只会往上,到下的时候便腿软。
我咬着手指想了想,总不能让山奈就这么在树上挂一天。
于是往附近寻了寻,找到几捆韧草,一根长藤,我将它们连根带茎的搓接成了绳子,捡来石头绑着一端,投过山奈头顶横出的树杆,我用双手抓住另一端。
“你握紧绳子,我放你下来。”
山奈看着草绳,犹豫再三。
“星儿,你确定它不会断?”
“你信我!”我冲他压着眉毛点头,我不能告诉他,我也是第一次实践。
山奈的样子,像是要进行一场豪赌……
好在,经过虽然有些刺激,结果却很圆满。
“刚才那腾的一声,吓死我了!”山奈脸色苍白。
我偷笑后,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山奈拿我没辙,手摊给我。
“树灵芝呢?”
“树灵芝……。”我眨了眨眼睛。
刚才一门心思想着救他,我忘了把树灵芝放哪儿了。
为了一朵树灵芝,我们耗了一个下午。
当辜远瀚找到我们的时候,我的形象不怎地好看,脸上有泥,头上有草。
辜远瀚转了一圈,才把我认出来。
爽朗的笑声,划过山间。
“有那么好笑吗?”
他笑得我有些心烦。
辜远瀚嘴含笑意,扭头看我,帮我拔去头上最后一根野草。
“我很少笑。”
“这个我可以证明!”山奈举起手,啰哩啰嗦的讲起我不在的那七年,关于辜小将军的种种传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