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绯衣闻言心中自然有些乱,她知道袁朗此问是什么意思,便答道:“小乙是段五郎的人,自然是跟随段五郎的。”
这却是史进之前教好的话语了,只是为了将段小乙摘出去,把一切事情都安到段五的头上。
段五此刻自是无所谓,他眼下算是志得意满,作为王庆的亲戚,在徽州城破之后非但没有受到株连,反而一跃成为了朝廷的官员,这让他自觉有些春风得意。
袁朗听了这话之后立刻拿眼睛瞪向一旁坐着的段五,嘴里牙齿摩擦着蹦出两个字来:“狗贼!”
段五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满脸的无所谓,他自然知道是江雨不想杀这袁朗,不然也不会绕出这么多弯弯来。
“女儿,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同意这门婚事。”袁朗黑着脸道。
“父亲,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我势必要和小乙在一起的,我们已经……”说到这里袁绯衣低下了头,虽然大许不算十分保守,但一个女孩子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却还是十分惊世骇俗的,毕竟传了出去会被人议论。
“你……”袁朗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片刻才道:“你,你真是气死我也!”
袁绯衣立刻眼泪就流了下来:“父亲,总之我非段小乙不嫁,你就算阻拦我们也是要在一起的。”
袁朗呆呆地看着袁绯衣,心中忽然想着哪里似乎不对,道:“女儿,你可要劝降为父?”
袁绯衣道:“我自是有这种心思,就是不知道父亲心中是如何想。”
袁朗摇头道:“忠臣不事二主,此事却是断断不可能。”
袁绯衣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在那里低着头,江雨于帅案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来人,给袁将军松绑吧。”
立刻有兵丁过来解开袁朗的绳索,袁朗愣道:“江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绝对不会投降你的。”
江雨道:“本来依着大许律,袁将军你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是既然袁姑娘嫁给了我的部下,我却不能让我部下平白死了老丈人就是。”
袁朗发呆道:“江雨,我如此身份,岂是那么好蒙蔽过去的?”
他虽然性格倔强,但于大事上却绝对不糊涂,如果他投降了还好说,可能江雨那边用一把力,也能像段五似的,非但不死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可他根本不投降,这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这种人,是在朝廷上挂了号的,到时候朝堂之上肯定会询问,到时自己一没投降,二没有战死,江雨却去如何说?
只见江雨笑道:“这事袁将军就不用操心了,本帅自有定夺,只不过我既然不杀袁将军,也希望袁将军不要生出事端的好,毕竟袁姑娘马上就要成亲,到时候袁将军就是当外公的人了,既然不愿意做朝廷的官,那么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
江雨的话不由让袁朗怦然心动起来,投降他是万万不会的,但是如果不投降又不用死,这却是最好的一条出路了。
谁都不想死,袁朗也绝对不想死,只是他这个人爱惜羽毛,不想落一个背叛的恶名,但如果既然能不死又不投降那当然就是最好的了。
只不过这样,他就欠下江雨的一个人情。
虽然他万分不愿意承认这点,但是不管退多少步,这都是事实,因为庐州城破,他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很难改变的事情的,就算自己的女儿能活命,他却也万万不能活的,但是江雨既然保证他不死,这就是活命之恩,就算他再不承认,却也是事实。
袁朗爱惜羽毛,也更不愿意欠人人情,但是此刻总没道理说我不想活,你允许我不投降我也不想活,你还是杀了我之类的话。
袁朗不说话,他实在说不出感激的词语,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
其实江雨是真的想要招降袁朗,毕竟袁朗的武艺和梁山五虎将不相上下,而且最重要的是袁朗这个人有些帅才,就是可以统帅一方,并非只是能征惯战。
如今江雨手下缺人,十分的缺人,尤其是擅长统帅的武将。
天下大乱已经近在眼前,到时候不是光有点兵马就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手下必须得有良将,有能人,而江雨现在麾下真正能统帅一方的或许只有张宪,其他人高宠还待历练,史进不成,秦明也不成,禁军内的那些将领更是不成,至于吕方只能算半个。
这就很尴尬了,毕竟什么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就是,一旦金兵南下,那么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光靠他一己之力是远远不够用的。
袁朗这个人虽然此番被江雨轻易擒住,但江雨知道如果正常的攻城,恐怕短时间根本打不下庐州,因为袁朗这个人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还是胜在一个全才上面,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机会短时间拿下庐州。
看到袁朗不说话,江雨心中自然知他所想,不由道:“那此事就暂时这么定下来吧,我且先安排袁将军找个地方休息,待袁姑娘和小乙成亲之后,再搬过去同住就是。”
这自然是要先将袁朗软禁起来,一旦袁绯衣和段小乙成亲后,那么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袁朗再想做点什么,也是顾虑重重,无从下手了。
袁朗对此自然无所谓,既然自家女儿性命无忧,而自己又不用投降,那么他还有什么说的?
袁绯衣似乎对这么个结局也十分满意,急忙对前谢过,江雨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引着他们几个下去。
又过了几日,庐州一切平定,而王庆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江雨对此心中有数,王庆的大军虽然打下了整个皖东,但是再往前进却肯定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之中,想要回过头来顾及自己,根本就来不及了。
而就在三月十八这一天,江雨接到消息,大许朝廷正式出兵,和女真人两面夹击,开始进攻大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