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笑话!”
代表典狱司出面的总指挥周大人嗤之以鼻。
“你问我们借调了那么多的战力,本指望借着你的奇门之术能收获奇效,结果你跟我们说最终的作战方案就是肉搏?你让我们一群子弟兵,拿血肉之躯去硬憾应龙的利爪龙鳞嘛?!”
“我心说你急啥?”
张野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用奇门阵术吗?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听到了我说,今晚的守城战,我张野不打算用奇门阵术?”
“你小子不要太得意。如果今晚的行动出了差池,我周天豪用肩上官衔担保,事后典狱司庭审公堂之上,少不了你一席之位!”
周大人涨红了脸,怒指着张野一副有气不敢往外撒的模样。
“您先消消气。”
张野笑了两声,不以为意。
“我说要用肉搏,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您心心念念的奇门遁甲之术——我知道在座的有不少人都带着一颗看好戏看表演的心思前来——我张某也用性命担保,今晚的演出不会让众人失望。”
“你想怎么个肉搏法?”
李江帆沉着发问。
“九十八名子弟兵,昆仑上师加上四名外来的高手,你手下的大妖,以及我自身的蜀山剑诀。这样的阵容,你觉得可以和发狂以后的龙族异种硬憾?!”
他不是不相信张野的安排,只是这个决定本身就太过匪夷所思。
九十八名子弟兵看上去数量惊人,但是对上洪荒血脉,绝不是一个单纯“蚁多咬死象”的数学问题!
在应龙坚硬的鳞甲面前,以这些修为低微的典狱卒,加上阴阳集市的志愿者,他们可笑的攻击手段能否穿透人家的物理防御都不一定!
张野带来的那些外援能有多强战斗力他不清楚,但是就他自己而言,他扪心自问不敢说声势浩大、威力夸张的蜀山剑诀一定可以在这头怪物身上留下什么有效创伤!
河伯地灵的高法术抗性,再加上应龙血脉的高物理抗性。
这样的变态组合,简直就是一头冲入封建社会庄园农田的现当代坦克!
他们的装备底蕴在异变应龙的面前可笑的就像是一群手拿镰刀锄头的农夫,而现在张野大手一挥说要带着这群人把这辆坦克正面打烂,任是李江帆对他再信任,听到这话时也不免心头一惊。
“起码有底气放手一搏。”张野笑笑,“我亲爱的李兄,一名地魁境的昆仑上师,加上四位玄元境的体修高手,外加上你我以及九十八名仁人义士的牵制骚扰,这样的阵容可不算寒碜了。”
“玄元境又如何,地魁境又如何?!”李江帆不解,“对手是法术免疫的洪荒巨兽,你我都清楚这种情况下修为境界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你自己都知道法术攻击没意义了,那么我提出要肉搏有什么错?”
张野轻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一句,直接让李江帆哑口无言。
是,对方已经是法术攻击免疫了。你除了拿镰刀锄头往上怼,你还能干啥?
“放宽心。”
张野走到他跟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以为四个二勾圈凯就是我的全部底牌了,但是你没想到我还有一对大小王。”
“大小王?什么意思?”李江帆被他说得一愣。
“意思就是,我还有你看不见的底牌。”
张野嘴角轻扬,一张脸上是说不出来的优哉游哉。
“大战在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瞒着我们大家的?”李江帆发问。这不合常理的说辞,让他一时间无法判断,张野到底是为了开战前安抚军心谎称还有后手,还是这个向来不走寻常路的家伙真的有藏在身后的底牌。
物理攻击难收成效,法术攻击全部免疫。这样的怪物怎么打?奇门之术?那东西虽然玄之又玄,但若是真的天下无敌,这千年道统,又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人丁凋零?
“这个你不用管。”
张野依旧是那副“山人自有妙计”的神秘模样,“今天的总指挥是我,你只要安心听我调度,我担保局面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身后是数以千万计的京都百姓,这点上,我比你更清楚我在做什么。”
“好,既然你心里有底,我不再继续追问。”李江帆点了点头,“现在离真正的开战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还需要安排些什么?”
“大体上已经不需要了。”
张野微笑。
“铁网安置妥当了吗?”
他对着河岸边的部队高声发问。
“准备就绪!”
底下的警员挥手致意。
“人员战力都到齐了吗!”
“各就各位!”
数不清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不断传来。
“今夜一战不仅事关京都的安危,更关乎我们在场每个人的生死存亡!修道者,当同舟济济,心怀天下!今夜的灾劫,就让我们成就这千年京都之外,最牢不可摧的血肉高墙!”
慷慨激昂的陈词随夜风飘出去很远很远,在一盏盏高光的探照灯前,点亮了每个人眼中的光芒。
车厢里的老道士勾着嘴角一阵轻笑。
年轻啊。
年轻就是好。
人员就位,布置妥当。
警车与后援车退到一公里以外,宽阔的运河两岸,只剩下一排排亮眼的大灯,以及光柱下连天的大雨。
雨势磅礴。
穹伞下的梁警司眼神迷离。嘴边叼着的一支香烟已经燃到了末端,然而空气中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忍不住去屏住呼吸。
时间分秒流逝。在突然惊起的一拨浪潮中,立在江河沿岸的张野冷笑抬手,示意各部门按部就班。
汹涌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宽度不及百米的大河之上,因飓风和暴雨而硬生生现出了骇浪惊涛之势。
“来了?”
车厢内躲雨的周大人紧握扶手,一张脸上满是紧张的虚汗。
“来了!”
坐在他对面的林九伸了个懒腰,随后骨节一阵爆响,抖落开肩上的风衣,昂首走入了车外的大雨之中。
车厢一角的昆仑上师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车外环境的变化,人老以后就容易不分场合的瞌睡打盹儿,感觉到了林九下车时的动静,这位台面上武力值最高的老人家仅仅是砸吧了一下嘴,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瞌睡。
大大小小黑色穹伞下开始渐渐出现了躁动与不安,从这方面来看,受过专门训练的典狱卒明显要更具组织性和纪律性。当十多个赏金猎人开始来回跺脚摩拳擦掌的时候,他们那队统一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保持了相当严整的队伍阵型。其中雨势下身姿挺拔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受过部队特训的特警出身。
“怎么打?”
头发上满是水迹的老酒鬼一步步走到张野跟前,手里拿着个晃晃悠悠的酒瓶,任凭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而面不改色。
“你想去冲头阵嘛?”
张野接过了他递来的酒,入口时咽喉一阵辛辣感传来。
“无所谓,我服从组织调遣。”
老酒鬼笑了两声,“生来就是给人当打手的命,打头阵还是打尾阵有区别吗?”
“有。”
张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应龙从远方而来,感受到我们一帮人的气息,头一场应该是打得较为谨慎——这个阶段,是双方互相试探实力的一个过程。
中场过半,我们的主力输出全部倾注,对方应该会暴走发狂。也就是说中段的应龙,是最为狂猛、底牌尽出的状态。
理所当然,等我们的战力把他原本的体力消磨殆尽,剩下的收尾工作最为轻松。负责这一环节者要面对的只是一座肉山般的移动堡垒,也就是一个躲闪腾挪都费劲的高防御活靶子。”
“可以,考虑的很周到。”老酒鬼点了点头,“既然你连这一步都算好了,那么该让我去打哪一部分,想必你心里也该早有安排咯?”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对我来说,你打哪一部分都有理由。”张野笑笑,“你自己决定吧,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老酒鬼叼着酒瓶,想了想道,“收尾工作太轻松,不适合我。想来想去还是留着打第二场——开场伤亡较小的试探阶段,你还是留给那帮典狱卒跟赏金猎人吧。”
“正合我意。”
张野点了点头,朝着老酒鬼会心一笑。
“张野大人!”
人群中有一名警员来报。
“什么事?”
张野转过头问。
“目标应该是已经到场了,我们的雷达侦测到了水下有庞大物种靠近,目前的位置,应该是在水底停滞不前。”
来人神色冷峻,说话时脸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看样子我们的对手在考虑潜伏偷袭。”
张野哈哈一笑,回过头用开玩笑的口吻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江帆、总警司等人。
“怎么办?”梁警司问。
“逼它出来。”张野冷冷回答,“既然到了,人家想躲在暗处观察我们,我能让他得逞?简直是天方夜谭。”
“明白了。”梁警司点了点头,招手示意后排的机枪手靠近。这是重案组方面提供的二十名特警,因为普通子弹难以对应龙的鳞甲造成穿透杀伤,所以这群人作为特种部队,人手一只标配都是一把点射重狙。
“你想往水里扫射把他逼出来?”
张野楞了一下,随后一声轻笑。
“不然呢?”总警司看着他。
“用不着。”张野摆手,“这种小事,自然有人出手。”
说完,众人的目光在他的牵引之下先后落到了几步外的面包车厢中。车坐上酣然打盹儿的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明明是看似说梦话一般的随意之举,却引得暴雨倾盆的天空中雷声大动!
上清紫府仙诀·昆仑正清雷术。
一股丰沛如啸浪之风自平地而起,一声清明如当头棒喝的“敕”字刹那间响彻人间!在头顶一股万钧之势下暗紫色的雷光轰然降世,一道水缸粗细的巨雷怦然砸下!落在水流导体之中只倒映得遍野雷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