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月的整顿,王若离终于安排妥当玉兰城的具体事务。
于是,王若离抽调闾丘明达、许纳福等人,组成了一支五十人的亲卫营,带着前往漓山城。
一行人马,走在宽阔的官道之上,显得比较放松,三三两两聊了起来。
“最近的漓州,有些不大太平。”闾丘明达走在后面,脸有忧色。
“哦,怎么说?”王若离闻言,有些奇怪。
“将军想必有所耳闻,数月之前,漓山郡原驻守部将董勇,在返回漓山城的路上,遇刺身亡?”闾丘明达引声说道。
“这个自然。”王若离沉静地回道,心里有些警觉,“如今本将所处,正是他之前的位置。”
“其实不止董勇,据传,数月以来,漓州九郡的部将,接连遭遇刺杀,除了董勇,另外还有两人身亡,一人受伤。”闾丘明达脸色沉闷,继续说道,“属下猜测,这次情况,恐怕是有人针对漓州守将策划的一起阴谋。”
“如此说来,将军前往漓山城,岂不是危险暗伏?”旁边的许纳福闻言,不禁担忧地问道。
“不错,这正是我一直担心的地方。”闾丘明达转身对着王若离道,“还请将军沿路多加提防。”
“这般情势,的确需要格外留心。”并非心中所想之事泄露,王若离倒是一片坦然,没有多少畏惧,“不过,为将者,哪能畏首畏尾,自当明知危险,依然迎难而上。”
“将军教诲,属下铭记于心。”闾丘明达有些感喟道。
漓州,因为境内的漓水而得名,而漓水更是漓州境内最大的河流,自西向东,蜿蜒贯穿了整个漓州。
漓山郡位于漓州西部,属于漓水上游位置。
这一日,王若离一行途经漓水,正见漓水两岸布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就连河岸附近的官道,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王若离对于漓州当地的习俗并不熟悉,不禁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节日,竟然如此热闹,如此隆重?
闾丘明达见状,前去打听,回来道:“这是漓水两岸的乡民在祭拜水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多福少灾。”
水神?王若离闻言,有些嗤鼻,能够称为“神”者,乃是涅境三重的太神大修,自己生平所见,仅红枫魔君一人。至于涅境大修,莫说这个漓州,恐怕整颗崇明星都找不出一两个,更不用说还是涅境三重的太神。况且这般大修,怎么可能会到一条江河当什么水神呢!
瞧着当地民众,这般大张旗鼓,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莫非是有人在假借神明,
蛊惑人心?
王若离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地思索着。
夜色薄暮,王若离一行,便在当地投宿,包下了一间客栈。
当晚,漓水两岸火光通明,祭神仪式还在进行,而且比起白天时候,似乎更加热闹。
王若离带着闾丘明达、许纳福,随着祭神的人流,来到漓水岸边。
王若离心中不禁感叹,战乱之秋,百姓颠沛流离,生活没有着落,反而容易被这些所谓的神明蛊惑吸引。此事既然被自己遇上,那自己愈发不能置身事外了。
漓水北岸,临水建了一座祭坛高台,长宽逾十丈,规模宏大,气势雄伟。
主持祭神仪式的有富商乡绅,也有佃农平民,高台之上,人头攒动,不下百人。
在几轮祷唱跪拜之后,终于迎来了祭神仪式的高潮部分,只见高台中央的火炉燃起了一道熊熊烈火,火光之下,激动的乡民押着十个年轻男子,庄严地走上高台。
这些被反绑双手,押上高台的年轻男子,一个个长得清秀俊朗,一表人才,不过此时却是满脸绝望,沮丧悲痛,几经挣扎徒劳无功后,被狂热的乡民绑在了十根木柱子上。
王若离见状,有些不解,眼角示意了一下闾丘明达。
闾丘明达会意,转身热情地询问身旁的一个年老乡民:“老丈,高台上的祭神仪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这么多年轻男子绑了起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年老乡民眼皮抬起,看了过来,一脸的嫌弃,“这是向水神大人奉祀祭品,每年只要献上十个英俊青年,水神大人便会保佑漓水两岸来年雨顺风调,五谷丰登。”
“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竟也有人相信?”闾丘明达嘴角一抽,疑惑不解,“何况这般牺牲无辜的人命。”
“胡说八道!水神大人法力无边,保佑一方百姓安康,是漓水两岸民众的保护神,为我们的保护神献祭十个俊秀青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年老乡民闻言,却是义愤填膺,“阁下要是再出言不逊,休怪老夫跟你翻脸。”
“是是是,在下失言了。”闾丘明达连忙赔笑道,“在下实是仰慕水神已久,不知在这祭拜大典上,水神会不会显露真身?”
“呵呵,阁下这就问对了,每年的祭神仪式,水神大人收了祭品之后,都会出来广布恩泽,施惠于民。”年老乡民望向高台,满脸的憧憬,“快了快了,水神大人马上就要现身了。”
“多谢老丈告知。”闾丘明达端声谢道。
王若离神识感知两人的对话,
心中不禁大是揣测,恐怕这个水神不是一个善茬,至少修为境界不俗,而且精通水性。然而,王若离不愿看到,也不能容忍自己镇守治下的漓山郡,出现这样的祸端毒瘤,必须拔除。
高台上的乡民非常虔诚地祈祷,宣读,献祭环节终于开始了。
漓水两岸的乡民,情绪激动,传来一阵阵欢呼呐喊,仿佛能够见到水神现身,是此生最大的荣幸之事。
王若离粗粗地估算,两岸黑压压的这些乡民,至少超过万人,这还不算那些沿河岸上,还在赶来拜见围观的乡民,只怕总人数不下数万。
王若离心内大惧,如此一个水神,便拥有如此之多的拥护信众,若是不加制止,势必愈演愈烈。
这时,火光大亮的高台上,人群齐声呼喊,声震漓水。
前方的漓水水面,破开一道巨大的水浪,浪花推波,朝着高台奔袭冲来,却在到达高台之后,朝着两边分开,溅成大片精彩绚烂的水花炫影。
王若离散出神识,感知远方的漓水水里,正有一条粗壮的带着鳞片的尾巴,在深水之中又是一卷,顿时,一条土黄水柱冲出水面,砸落高台,卷向高台上的那些木柱。
土黄水柱有如绳索一般,一抽一卷,便将十根木柱,连同上面绑缚着的十个英俊青年,一起拉进了水里。
王若离眉头凝重,忍将不住,御剑升空,朝着土黄水柱卷拉的方向追了过去。
原在身后的闾丘明达,见着王若离的驭剑出手,终于明白王若离当日为何那么容易击断董勇的灵剑,原来自家的将军,也是一位灵境强者。
王若离残殇飞出,灵力充沛,狂暴迅疾,狠狠地砍在了土黄水柱上面,当即便将土黄水柱斩为两段,那些被土黄水柱卷走的木柱失去拉力,纷纷掉回水面。
漓水两岸的民众,见到水神的土黄水柱,竟然被人斩断,不禁失声惊呼,脸色现出了几丝慌乱。
不少民众见着这个御剑飞起的白发之人,竟敢挑衅水神的威严,一副想要与水神对战的模样,不禁陷入了思考。
土黄水柱被斩,漓水里面的水神似乎极其生气,施法涌动水势,顿时漓水的水面上狂风暴卷,惊涛骇浪,仿佛要把漓水两岸的一切全部淹没一般,这般浩大惊魂的场面,顿时让岸边的乡民陷入了一阵惊慌,场面纷乱,许多人纷纷跪倒在地,哀声求饶,口口声声恳求着水神大人不要动怒,不要惩处之类的话语。
王若离御剑悬空,一脸沉静地望着水中,周身凝力,仿佛生出一股万夫难挡的澎湃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