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敢犯王将军的虎跸?
来的人不多,只有一辆车,车中只有一人。
那人满面风尘,长眉细目,虽风尘劳顿,却仍掩不住那双细目中灼亮的神彩。
魏华龄一接警报,就走向辕门,倒要看看谁居然熊心豹胆,胆敢光天化日冲撞辕门。
他一双小眼向远处望去,就见那车子飞驰而来,车前掌鞭的是个好把式,只见他鞭鞘连挥,车子已飞驰而近。魏华龄喝道:
“备箭。”
手下军校就已弯弓搭箭,然后魏华龄叫道:
“通名”,
一百余小校就一起高喊道:
“来者通名!”
来人依旧在飞驰,闻声喝道:
“圣上特使!”
魏华龄心内冷哼了一声:
就是当今皇帝特使,到了这大军之中,只怕也由不得你威风。
他一摆手,喝令旗下小校收弓,打开辕门,他自己却站在了辕门正中。
付乘风已转眼而至,他似在辕门口都不待停车。魏华龄冲拉车的马“吁”了一声,他气息极粗,那拉车的马一惊不由站住了。
魏华龄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怒气,怒道:
“什么人!”
付乘风似颇心急,冷淡地一示腰牌。
他的牌可是李渊虹特赐,那牌上龙飞于天,正面阴文刻了“如见天子神捕玉狮子”几个字,他一抖缰,就待前行,魏华龄已一伸手拉住缰绳,口中怒道:
“不得乱闯。”
付乘风已森然道:
“耽误军机,你耽待得起吗?”
魏华龄从军十五年,杀人过千,倒很少看到有人敢面对他的怒气喝转回来的。
当下小眼一瞪,怒道:
“就是军机也要禀报,就是八百里紧急快递也要我先转呈上去。你纵是圣上特使,岂不闻周亚夫细柳营故事?”
周亚夫是飞卢朝的名将,平定七王之乱他有大功。当年景帝曾亲至军中慰军,但冲撞辕门,还是被他斩了马首示众。
——付乘风心中冷冷一笑,就他汉中将军还要与周亚夫相比,他不怕正要闹出个王储之乱来?只听他嘿然道:
“如今天下已定,皇上起身于兵马,你倒休提那前朝故事,如今时势不比当日,当今圣上也不比那文弱皇帝。你一意相拦,当我这腰牌斩不得你吗?”
说着,他一提缰绳,就欲冲入。
魏华龄伸手一握辔头,就要牵那马匹。
付乘风鞭子一挥,就向他腕上抽去。他虽年轻,已艺成多年,当此乱世,久经磨励,这一鞭风声呼呼,竟是痛手。
魏华龄也没想到这面相斯文的年轻人果敢如此,不由一缩手。付乘风已一振鞭,单车直向前方冲去。
就这一会耽搁,已有报信的小校先到中军大帐禀了上去。
付乘风与那小校几乎前脚后脚进的帐。他一路疾驰,已连换三骑。
从野马井到张掖直有四百余里,他连驰三昼夜,脾气越发悍厉。
王敬节刚听完来报,就见一个穿了一件突厥人长袍的男子走进大帐。
帐门口小校欲拦,已被他抖手一振,拨开长钺,步入大帐。
付乘风入帐后就一掀袍褂,露出里面的腰牌,振声道:
“付乘风见过王将军。”
王敬节虽在军中,但江湖人物也多有人在军中啸聚,对付乘风之名他倒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入了六扇门。
只见他一抬眼,见这人在自己四万军中略无惧色,不由也心下暗佩,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他一肃手:
“皇上可有何旨意?”
付乘风双目向四周一望,王敬节一挥手,左右侍立的美人便已退了下去。
付乘风摇了摇头,把一头散乱的发藉这一摇略为理顺,才努力平静地道:
“在下此来,是为将军轻易出兵之事。”
王敬节心中微一沉吟。
从付乘风入汉中,他就已先得知,还特派帐下敬节十卫追蹑而去。
可这几日。敬节十卫一直未有消息呈送上来,他一直颇为奇怪,更不知这厮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虽有秦王李信在后面支持,却也不好与皇帝特使轻易闹翻,当下哈哈一笑道:
“原来如此。”
然后指派手下与付乘风设座,然后才道:
“付兄,这事是这样的。兄弟制下原有草上沙乱党、刁民蹇宝一人,自十年前与韩商严、魏宇、韩晋、屈言路四人结了个什么劳什子‘祁连山五义’,啸聚边庭,不行仁义。这次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上犯天威,于一个半月之前劫了朝廷运往碎叶的二十余万担粮草。西凉目前亦是忝归兄弟辖制,如不征讨,何以上报天恩,下对黎民,所以才提兵来剿。想我大军一到,此跳梁小丑不日就成齑粉尔,原不是什么正经用兵。兄弟身负一方安威重任,不得不如此,付兄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