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喂饱三五只蚊子的时间,折回的霍子陵在禁军卫眼皮下,把我悄悄再次带出了椒房殿范围。
东躲西藏好一阵,我在霍子陵的保护下,来到了泰安殿附近的石林中。
“人呢?你不说已经擒住了人。”
急问间,止不住挠挠脖子上蚊子留下的小包。
毕竟是谨慎人,霍子陵再次确定四下的环境,等认定当下安全后回应到我。
“我办事你放心。夫人请随末将来。”
说着,霍子陵就引着我朝石林深处走去。
石林里颇暗,亏得霍子陵天生方向感强,若不是得他引路,我在这七绕八拐的石林中定得绕晕路。
不消多时,我俩走进一方四面石柱环闭的空间,借着霍子陵手中照路的火折子,便见捣鼓椒房殿的那白衣人,堵了嘴,五花大绑地蹲缩在一角,动弹不得半分。
我当即精神高振,问到霍子陵:“他可交代了什么没?”
“未曾。末将擒住这装神弄鬼的贼子,来不及盘问一二,就折回椒房殿接夫人出来。他如今乃砧板上的肉,夫人若想知道什么,不妨亲自审问一番;只要末将在,他断不敢造次逞凶。”
说着,霍子陵蹲下身,准备摘去封住对人嘴的棉布;而我在旁观察了他片刻,突然注意这人喉头不断上下窜动,似乎想吞咽什么。
面对异状,我快速把脑筋一转,洞悉住对方心思间,立马心惊出手阻止到霍子陵。
“摘不得!”
悬在半空的手一颤,霍子陵惊色满脸地回看上我:“为何?”
我没急于回应霍子陵的问话,径直上前把住对人脸仔细检查了番,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
右脸颊种了线。
撑起身,我反冷下脸子瞅住这男子,话中带锐:“是个血性汉子。不过落在我手里,你想一死了之,可没那么容易。”
趁话未尽间,我在附件转悠了一通,寻了个大小衬手的石头,递给了此时还蒙在鼓里的霍子陵。
“交给将军个考技术的活儿。用我这石头砸他的右脸颊,力道可要使足噢,必须把他右边的牙齿全数打下来。”
别看霍子陵平时呆呆木木,江湖上的一套套阴险对他而言简直是驾熟就轻,不过个拧眉的时间,他便领会到我举动间的用意。
“夫人怀疑这人嘴里藏了牙毒?”
“不是怀疑,是确定。”
不带一丝犹疑,我把这话给说死。
懂我心思后的霍子陵,气势间如换了个人似的,左手把人给直直提了起来,虎步来回踱间,右手上下掂抛着这挺沉手的石头。
踩中某个合宜位置,霍子陵威目一眯,手中预备多时的石头就冷不丁的砸在那人右脸颊上。
霍子陵这一下可不是绣花拳,立马把人打趴在地上,呜呜呜叫不出声地满地痛打滚;而霍子陵此时没有半分手软,上前拽住对人的发髻把头给提起来,顺势摘了他口中堵住声息的棉布。
“哇”一声惨呼,几颗白亮亮的大牙混着枫红的鲜血,从这人口中吐了出来。
借了霍子陵手中的火折子,我掏出自己的秀帕,从地上那滩血污中捡出一颗形状怪异的牙齿,借助火光仔细地分辨了番。
“原来是天狼蛛的毒液。见血封喉的东西,阁下对自己可是真够狠的。”
“要杀便杀,别那么多废话!”
大概是没了牙齿,对人和我较劲的话像是漏了风般,大舌头的滑稽。
“我偏要和你多废话,你的命早已不是由你自个说了算,对付你这种拔去毒牙的硬骨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休想!”
猛地朝我啐了口秽血,不想霍子陵先一步挡在我前头,挡在对人的不敬之举,自己却落了个满脸脏。
“将军你!”
我一时惊转愧疚,正欲上前探查他是否安好,不想霍子陵一口推辞到我。
“没事夫人。末将见过的人血,洗个澡都不为过。”
大手一抹,霍子陵面色更见严。
“当下想要撬开这人的嘴,怕是要费些功夫;夫人,不如让末将带回去,严加拷问番再做定论。”
“不用这般麻烦,我说了法子让他开口。”
说着,我把自己平日不离身的檀木小匣子取了出来,从里面挑了一小块粉红色的香块,用金钗串着香在火折子上引燃。
顿时,空气中一股异香弥漫开,而我立马把自己鼻息堵住,并将燃着的香凑到对人口鼻附近。
而此时霍子陵靠得较近,被这香一薰,神情跟着对人开始出现恍惚上头。
我见状立马拽了他一把,立马把他从这迷魂阵中拉出来:“这香可不是让你闻的,定好自己的心神,站远些。”
提醒霍子陵间,掩住口鼻的我也不敢在这香味中久呆;快速将金钗倒插在地,我立马跟避瘟神般退后好几大步后,才敢放松地呼吸。
而对人中了香,如软泥般跌坐在地,面目表情已显出了痴痴呆呆状,淌着一嘴子血哈喇子,不知神魂被招去了何方。
缓过神的霍子陵瞧见对方状态,也是心惊不已:“好厉害的香!”
我道:“当然厉害了。这可是我药神门的‘摄魂香’,管你是什么意志如山坚,心智比海清的人物,中了此香,就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夫人身上怎留有这东西?”
霍子陵当下的诧异,我理解,毕竟我是困在荣华苑中的人质,想和外界互通有无简直比登天还难;若换了我是他,也会怀疑是自己平时太疏忽大意,还是对人本事太过通神。
只是现下我没心情跟他细说,简而言之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何检验一个医者是否出色合格,就在于他驾驭万物精华的能力。我想要制药,荣华苑中不缺我需要的材料。”
转而,趁着当下摄魂香的药效正强,我立马盘问到对人。
“我问你,谁指使你在椒房殿假扮洛青山,装神弄鬼惊吓皇后的?”
“主子。”
须臾静待,对人口中飘出这么句应答,可他回答却不尽人意。
我再问到:“那你主子是谁?”
“主子就是主子。”
对人口中幽幽冒出这么一句,无疑是平湖起惊澜。
容舒玄?!
我和霍子陵僵在原地,可彼此心中都清楚这里面藏着的,怕是远远比表面骇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