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分给了我一把电筒,让我自己回去找妈妈,但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可能是想等我改变主意。
我一边哭一边沿着铁路往回走。铁路的枕木间距很大,我需要迈出很大的步子才能踩到下一条上。
他们不跟我回去,我想着要一个人过桥就害怕得不行。好像他们在后面喊了我几声,但我当时哭得太大声了,根本就听不见。
接近桥头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叔叔,我鼓起勇气开口,希望他能送我回家,可在我把手递给他的时候,他尖叫了一声消失了。”
“是鬼吗?”涂洛芙凑近了问,绿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柳寒往旁边挪了一步,又伸出空空的手腕给他们看,“以前我妈给我套了个玉坠子在手腕上,初中时我嫌它娘给摘了。大约就是露出了那个,他才吓跑的。”
“这不重要,然后呢。”李叔叔催促到。
柳寒心下想着哪里不重要了,貔貅辟邪还招财,回去再找找,拿出来戴上。
“我被他的突然消失吓呆了,意识到可能是撞鬼了,哭得就更大声了。
我一边哭一边跑,也不在乎是不是踩到枕木上,就那样高一脚低一脚的,鞋上、裤腿上全是枕木坑里的泥。
没过多久我就到桥边上了,外婆给的电筒一闪一闪的,灯光昏暗了许多,我以为快没电了,一咬牙就上了桥。
桥上是没有灯的,两边桥头倒是悬着两个昏惨惨的黄灯泡,仅照亮了桥头的一小块区域。
桥下的水声好大啊,回响在我的耳边,好像把哭声都盖过了。那桥年代太久远了,铁边、钢筋都锈蚀了,踩上去石板就会响,哔哔剥剥的,像要塌了。
天好冷啊,河风刮在我的脸上,像刀子划一样。
我手都僵了,握着电筒,可手心里全是汗。”
说着柳寒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把双手凑近了火堆,反复翻烤着。
“每走一步,心都像要跳出来了。电筒的光越来越暗,能看到的区域越来越小,我不敢停下,只得向前走。
我以为我走得很快,但挪了半天还没挪到桥中心。这段更晃了,风一吹,感觉脚下踩的都是地面都是软的。
手电的光太暗了,渐渐地我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团地方。
透过石板间的缝隙,我能见到一团团的白浪不停地打在石头上,心下觉得掉下去必死无疑。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面前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他搓了搓双臂,好像有些冷。
“他站在我面前,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也不敢抬起电筒去扫他,只记得他黑黑的好高啊。
那桥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他挡在我面前,堵住了我回家的路。我记得我支吾着请他让一下,我的声音太小了,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有了之前的遭遇,我已经提前把袖子撸起来了,那块玉明晃晃的悬在我的手腕上,他也不怕。
他先动了,我清楚的看见他是两条腿。和他错身而过时,一阵寒意贴面而来,几乎把我冻住。”
柳寒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吹出一阵白雾。
身边的涂洛芙率先察觉出他的不对,伸手摇了摇他的手臂,发现他两手箍得自己死紧。
“柳寒!柳寒!”她附在他的耳边大声吼叫着。
柳寒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了,自顾自继续说到:“我害怕极了,心跳得我胸口都痛,口水快要咽不过来了,特别想上厕所。
我死死地憋着,强忍着眼泪向前走着,我怕我再一哭就没有力气走了。”
柳寒大口的呼吸着,像是在平息自己的恐慌。
涂洛芙把双手压到他的肩上,用力握紧,像是在给他力量一般。两人的距离很近,涂洛芙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柳寒有些清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
面前的李叔叔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河岸上的女鬼还湿淋淋的趴在那儿。
只有涂洛芙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给自己鼓励。
“谢谢你。”柳寒颤抖着把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握紧。
“漏洞百出的演技。”
“轰”
热烈的火光从柳寒背上燃起,涂洛芙被火燎了一下,慌忙躲闪。可在之前他就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闪避不了。
火灵从两人交握的地方源源不断的烧到她身上,涂洛芙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她的叫声由细转粗,最后变作了模糊的气泡声,眼前燃烧的一团白裙渐渐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的本体。
“咕噜噜……啵~”
随着最后一声的爆破,柳寒只感觉挣脱的力量一弱,自己的身体向后跌去。
“扑通”
柳寒掉进了水里。
手里还握着个硬硬的东西,让他不敢快速划水。直觉告诉他,手中的东西就是线索。
“还想骗我,破绽太多了。泳池女鬼从来不会长时间的把自己晾在水面外。涂洛芙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李叔叔叫她也是叫小芙。”
柳寒向上游着,眼看着就要触破水面。
突然,他的脚又被什么缠住了。
暴躁小柳在线点火。
他熟练地把缠着他的东西炸了一下,蹬腿钻出水面。
“是说梦现世要给我恢复体能,这分明就是一场硬仗啊。”
刚一露头,岸边的涂洛芙反手就是一鞋带飞来捆住他的胸口,把他从水里拖了出去。
“哎我说你过个桥都要走下去了,好端端的往后倒干嘛?”
柳寒被拎上岸后,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的涂洛芙才正常嘛。
“小涂,小柳他怎么了?”李叔叔关切的问到。
小涂?怎么又是小涂?
柳寒微微张开手指,低头从缝隙中看向其中的物体,是焦黑的鱼鳍。
“你在看什么呀?”涂洛芙凑过头来好奇的问到。
“没什么。”柳寒飞速合拢五指。
“小气!”涂洛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李叔叔又生起了一堆火,“小柳,快来烤烤,湿衣服贴在身上会感冒的。”
仿佛在应和他似的,河边刮起了清凉的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