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丰越的质疑，江天成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跟着点点头，似乎又觉得不妥，跟着摇了摇头。
如此往复，变得迷茫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按照你的来。”丰越的语气又恢复成之前的温和与信任。
力量注入，精神也会变强大，思考的线条变得更加清晰。
江天成的表情很快回落到之前的状态，平静而又诡异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不会亲手杀人的，我这样理解其实也是错的，我更正一下，自从杀了那个女人后，我就再没动过手。”
“我觉得你精神世界如此高洁的人，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如果说，不是那个女人找上你，你也还是会忍到成年后，用计去害她，对吧？”丰越居然认可了他的精神洁癖？
江天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快起来，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用很真诚的声音说：“你说的对！年少时，我还没发现自己对灵魂要求如此高，当我忍受不了那个女人对我辱骂，我掐住她的脖子，问她这这个感觉是不是很好的时候，她的笑容激怒了我，我拖她进了卫生间，现在想起来了，我本想吓唬她，说在那儿呛死她。”
“不过，她只要喘口气就会嘲笑我，说我和我妈妈一样没用，说成大事者，不要只动嘴……我想起来了，所以我坐在卫生间的地方，背靠着墙，用右胳膊死死箍住她的脖子，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没有松手。”
“直到我精疲力尽，直到整个世界完全安静下来。”江天成把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嘘！别说话，看！她已经不说话了。”
丰越在心底一阵哀叹，恶魔的童年或者少年，多多少少是那个渴望被爱渴望得到关注的孩子，只可惜他们没有如愿得到，所以，他们会将这些滋长的痛苦转换成痛恨，强加在别人的头上，这叫情感嫁接，也是释放情绪积压的上佳方法。
也有人没有释放的地方，或者用残存的理智控制自己不去释放。
所以，有人成了恶魔，有人得了抑郁症。
“好，我不说话，你休息一下，有什么想说的，就继续说，没有的话，就休息。”丰越放下一直环抱自己的胳膊，转过身完全正脸看着江天成，点点头便向外走。
“你…要走了？”江天成一直等到丰越的手触及门把手才低声问了一句。
“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说了那么多，应该休息了。”丰越扬起嘴角，一圈小涟漪清晰地挂在嘴角，江天成满足地点点头，脸色平静地垂下眼帘。
“你们辛苦了，盯一下，再等等，如果他没什么要补充的，就送他回去休息，你们也可以休息。”丰越走到外间，对坐在监视器前的两人说。
“是！”
乔楚和施队追出来：“越哥！”
“丰越！”
“啊？”丰越停下，“怎么了？”
“牛逼!”乔楚给了一个大拇指，施队也比划了一个。
“啥意思？”年度优秀装傻者丰越，一脸懵圈地问。
“你就装吧，江天成你是怎么让他那么乖顺的？”乔楚撇撇嘴，“我还以为要大呼小叫各种威逼利诱呢。”
“了解他内心最为需要的点，就好了。”丰越说完又开始走。
“什么需要？”
“被人认同。”丰越笑笑，在另一间屋子门前停下，“这间屋子里的人，就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情感，他属于宣泄型的人，你没听江天成刚才说吗？他父亲是在爷爷奶奶的高压下成长的，所以爷爷奶奶的那一套完整地复制到他父亲那儿，甚至，这个男人还添加了一些自己后天培养的暴戾。”
“在江天成成长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学习和复制，但是他有一个温柔的母亲，所以在这一块儿他是拒绝和父亲一样的，从而造就了他矛盾的心理，这也是他一边炮制不快一边又乐在其中的主要原因。”
“而江炳章这个人，家庭影响对他是巨大的，加上条件好，所以有众多女性对他投怀送抱也是能够理解的，不能理解的是，他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小几上位的人而离婚，婚后却又耐不住寂寞，还是会出去胡来。”
丰越推开门，按照惯例站在外面观察一会儿，江小云和老张还有谢红，这会儿是三个人都没说话。
根据丰越之前的建议，由谢红主审，因为江炳章对她很有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淡蓝色的眼睛。
“越哥！这家伙能撂吗？”乔楚问。
“从他们四个人的表情分析，已经撂得差不多了。”丰越往里面努努嘴，“你看谢红，那么暴躁一个姐们儿，坐在那儿那么久了，居然没发脾气，只能说明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们刚来你咋就知道她没发过脾气？”乔楚很好奇，施南学也点头附议。
“恩~一种感觉吧，发过脾气的人我能看出来，等你跟我审案子久了，多少能看出一些来，我是根据空气对流和她的头发还有一些细微表情推测的，不然，你问问他们。”丰越指指旁边正在看监视器的人。
乔楚还没问，两人同时点头：“今晚很顺利，他们进去就问了几个问题，江炳章就开始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讲他儿子的故事，讲他最近一段时间脾气十分暴躁杀了人的事情。”
“这么简单？”乔楚有些发懵，“只有这么简单？”
“也不是那么简单，你看还没说完呢，江炳章刚才说累了，休息一下。”
“也是！说那么久，也该累了。”乔楚看看里面，一脸憔悴的江炳章，和之前见到的状态相差太远了，“他没交代杀人动机吗？”
“就说是心情不好，见谁杀谁，并且他找到了消失好久的白芹，与她叙旧时，杜宇总跑出来捣乱，他很讨杜宇，一直想找机会把他也平了。”
“有这可能。”丰越点头，“冬青之前找到了白芹生前的最后一段影像，其中就有江炳章，否则我也不会连夜把他带回来审。”
“什么视频？”乔楚和施南学二脸惊讶。
“就是他们公司聚会的视频，隐藏的比较深，不耐着性子看到最后也发现不了江炳章和白芹促膝长谈的样子。”丰越蹙眉看着里面，看来不用自己进去了，转脸对乔楚说，“我们去会议室等，顺便眯一会儿，这边好了谢红会带着结果回去邀功的，都在这儿也起不到作用。”
“对对对！太辛苦了，走走，你们都走，我在这儿盯着。”施南学立即往外撵人，“眯瞪好你还要帮我找肇事案的主谋呢，快走。”
“行！”
乔楚和丰越不再客气，直接回到值班室。
“冬青！你没休息啊？”乔楚一眼瞥见正在看电脑的刘冬青。
“我在看红姐眼珠子回传来的信息，咋样？他们说了啥，还要江炳章的微表情，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小刘同学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杰作。
“你得意个毛线啊？这不是那个什么田主任的手艺吗？”乔楚无情地泼一盆冷水过去。
好在刘冬青长期被打压早已习惯，笑嘻嘻地说：“田光主任技术再高超，也只是帮她装了义眼，我可是在接受返回信息这一块忙了很久，今天是第一次清晰接收。”
“恩，厉害了！”丰越柔和地在刘冬青脑袋上拍了两下。
“我去！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刘冬青表示不服。
“哈哈！你就一小孩，你瞅你，除了能给我们提供电脑援助，你能干啥？能打还是能跑？”乔楚哗啦一盆冷水又浇了过去。
“男神!”刘冬青委屈地鼓起嘴。
“我批评他，你继续。”丰越安抚刘冬青的情绪，回头给乔楚一巴掌，“半夜别给人泼冷水，打击积极性。”
“哦哦！”
“冬青！放着记录就好了，你可以迷糊一会儿。”乔楚又去讨好人家。
“不行！第一，实施回收，不保存万一出岔子就没了，第二，初次使用，要全程盯着，看看哪里需要修改的。”
刘冬青认真严肃的时候，其实十分成熟，只是大家都喜欢开他玩笑，因为他打不过也跑不过，所以开个玩笑不容易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