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野不顾青松和容心心的反对,给小虎崽起了个狗名
大白。
“名字越土,命越好。”
容野如是说。
大白的体型长势迅猛,仅仅过了三个月,便和牛犊一般大。大白小时候还能说这是只大猫,这体型越来越大,也不好再用大猫来敷衍。
有人问起来,便只能实话实说,有些胆子小的怕了,连大堂都不敢坐,旅人客栈的生意自然也是差了几分。
断了奶的大白身为凶恶的大虫之子,自然没事就野进了山林,独自锻炼狩猎的技巧,但只要回了客栈,那是顿顿少不了大骨大肉。
大白长得越快,吃的越多,这三个月,容野青松是叫苦不迭,本来生意就不怎么样,三天两头还得供这位爷一餐。
这段时间来,容心心倒是和大白越混越熟,青松和容心心打闹,大白竟然还帮着容心心。
青松只能骂两句“没良心的东西”,本来就惹不起容心心,这下恶霸还有了帮手,这阵子他的日子过得可不舒心。
由于对容心心遇险的事,容野心有怀疑,于是四处托人探查,终于抓到了那伙逃跑雇佣兵中的一员,审出了条消息。
据说给那伙雇佣兵通风报信的人,来自南边,给那伙人透了风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明河走廊,至于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有什么目的,被抓来审问的这雇佣兵是一无所知。
这事容野对青松也没有隐瞒,他知道青松有多想记起曾经,有些话现在能说,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容野分的很清楚。
再说最近大明寺上空,经常飞雁成群,青松听说,觉醒住持的大弟子最近做了个梦。
他梦见大明寺最高的浮屠突然坍塌,山林间传来美妙的音乐,到处都是金幡和锦旗,寺门口停满了装饰华丽的车子,车上尽是琳琅满目的衣物和食物。觉醒住持的禅房里突然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人,非常高大,身穿锦绣服装,在他禅房里来回穿行。
而这事,青松是从月山师父下山化缘,和他闲聊时得知。
他说,这是觉醒住持圆寂的征兆,所以觉醒近日出了关,不再面壁苦修,准备了却一切红尘事,然后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贫僧听几个收拾住持禅房的小僧说,住持想要下山见你。”
青松疑惑不已,如此高僧为何想见自己。
听到这番话,他自然得去拜见一次觉醒法师,毕竟无论如何,觉醒对他也有放行之恩,也算是为他提供一个清净之所,怎能让高僧亲自下山来见他。
虽说青松丢了记忆,但这点道义理数,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天,青松带着大白正欲上山,却被容野拦了下来。
“心心啊,你领着厨子小二先看店,我和青松去趟大明寺。”容野说道。
……
明河走廊,大明山顶,大明寺。
寺门口。
青松、容野、大白,二人一兽。
容野抬头看着几座浮屠,说道:“大明寺历史悠久,是在大明帝国的统治时期建下,连我都想象不到,大明寺的佛学,竟然曾经是整个帝国的国学。这大明山的初代住持,正是大明帝国的一任国师。”
“百年前,明家的大明帝国内乱之后,国力虚弱不已,遂被祝王两家联手打垮了台,战后两家都想一统天下,便分道扬镳。两家都无时无刻不想磨灭大明存在的痕迹,重新书写史实,可却留下了与明家交好的大明寺,在这座山上传经授艺。”
青松不解:“要想磨灭大明存在的痕迹,最先做的就是焚烧记录大明一切的书籍,而大明寺,不正是经文书籍最多的地方吗。”
“你能想到,祝王两家的族长和谋士自然也能想到。他们毁了能毁掉的一切,唯独留下了大明寺。这都多亏了大明寺的历任住持啊。”容野感叹道。
“这大明寺的历任住持,哪个不是高手中的高手,无不精通大慈大悲掌。”
大慈大悲掌,是大明寺的绝学武功。传说一旦大成,出招时手掌会燃烧起来,只需一掌的威力,就能幻化成巨大佛像,横扫千军。
“这些住持们,佛法高深,镇守着大明寺。而接下来的这些年头,我估计大明寺更是稳如泰山。”
青松问:“为何?”
容野答道:“觉醒住持有个师弟,两年间游历天下,独自苦修。这位师父法名觉悟,法号红尘大师。”
“他俗家的名字,叫王天举。”
容野看了眼依旧一脸茫然的青松,接着说道。
“王家的王。”
青松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等轶事。”
谈话间,月山出了寺门,右手反手持着戒棍,向青松和容野二人走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觉醒住持有请。”
大白在一旁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竟把这一脸佛意的月山和尚吓了一跳。
入寺途中,白虎大白趾高气扬,跟在青松和容野身边,迈着正宗的虎步。周围的僧侣是退避三舍,指指点点。
这短短百十步路,月山更是不敢接近大白周身半米,在这严肃的场合下,惹得青松隐隐想笑。
……
大明寺,功德佛殿。
功德佛殿是大明寺的主殿,青松也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这点两炷香,再找个无人的蒲团坐下,静静冥想,修炼内功,寻得一丝平静。
虽说丢了记忆,但修炼内力的法门,是不会忘的。
可今天的功德佛殿,竟只有觉醒住持一个人。
觉醒双目紧闭,嘴里念着佛法,手中转着佛珠,在大佛下打坐。
而一直跟在青松和容野身边的大白,缓步朝着觉醒走了过去,像是与他打通了心灵,受了佛法感化一般,乖巧地伏在觉醒身边。
这场景,无法用言语描述,只能用佛意无边四个字勉强形容。
月山先是跪在佛像前,双手手心朝天,放在蒲团两边,虔诚地参拜大佛。参拜完大佛之后,他便双手合十,躬身向觉醒作揖,青松和容野见状,也像跟着月山,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月山示意二人不要打扰觉醒,先行离去。
二人自然不会贸然出声打扰,各自寻了个蒲团,静静等待觉醒睁眼。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觉醒住持终于念完了经,起身抚摸了两下身边老老实实的大白,道了声“阿弥陀佛”。大白像是有了佛性,竟然冲着觉醒沉了沉脑袋,就像是在行礼一样。
“容野施主,青松施主,久等了。”
容野和青松赶忙起身。
“哪里哪里。”
“容野施主,别来无恙。”
“近来有些事情不大顺心,但也算处理妥当了。”
“如此甚好,倘若有什么贫僧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容施主开口,不要见外。”
“我自然不会跟住持见外。”
一旁的青松不免有些吃惊,这容野竟然和觉醒还有交情,但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觉醒似乎是察觉到了青松在想什么,便说道:“青松施主不必吃惊,贫僧和容施主,算是故交。”
容野说道:“觉醒住持抬举了。”
青松还没弄清意思,觉醒又开了口。
“相信两位施主已经听说了贫僧弟子的梦境。”
二人点头。
容野:“我一介山民,听到这事,本来应该是嗤之以鼻的。但这是住持大弟子的梦,而住持佛法高深,早就通了佛性,身边的一切都有因果。我不懂这些征兆,这才特地前来询问,住持是真的要……?”
“圆寂”二字,容野说不出口。
“不错,贫僧大限将至。”
容野叹了口气:“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虽然有些难过,但之前也做了心里建设,所以从觉醒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
“容施主不必难过,贫僧无常圆寂后,留下的舍利也能保佑寺庙功过加倍,与大明山河同在。”
觉醒微笑着,并没有一丝将死之人的气息。
“想必青松施主也有惑求解吧。”
青松答道:“在下的确有一事求解。”
“请施主稍安勿躁,贫僧给施主介绍一个人,马上就到。”
容野听到这话,微微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没说什么。
青松说道:“住持介绍的人,来头肯定非同小可,青松有些惶恐。”
“施主不必这般,此时在这佛殿的人,都是命中打了结,纠缠在一起的。”
青松问:“此话怎讲?”
“哈哈哈哈,还请青松施主,稍安勿躁啊。”
青松双手合十,作了个揖:“是青松心急了。”
这时,大白回到了青松的身边,青松蹲下身子,顺了顺它雪白的毛,暗暗嘀咕:
“端着说话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