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络决定抓紧时间,提早去新都平城。在向冯将军告辞后,他和柳长风先行一步,离开了武平关。而叶勒依仍旧在此地逗留,母亲卫兀可敦病情虽然比来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不能见风,受不了旅途颠簸。于是叶勒依决定,在此多留几日。
这段时间,叶勒依经常和陆子瑜接触,不仅是为了日常翻译方便,她甚至想向陆子瑜学习中原的语言。陆子瑜有些愣住,没想到项羌的少将军竟然愿意学习他们的语言,然而令陆子瑜更加惊奇的是,叶勒依还认识中原的字,了解中原的文化。唯一的不足,就是交流过少,口语不流利。
“少将军怎么会我们的语言和文化?”陆子瑜惊奇的问道。
叶勒依想起了秦络,那时她教秦络武功,秦络教她中原文化,他们偶尔也会用楚人的语言对话。比如那些难背拗口的《孙子兵法》,秦络就是一个一句用中原话讲出来,再用项羌语翻译大意。
“我有一个朋友,他就是楚人。”叶勒依说道,“他叫秦络,还是南楚的探花,你听说过没有。”
“噗——”陆子瑜刚喝进去的一口茶一不小心就喷出来了,这个世界太小了,前不久秦络才让他监视叶勒依呢。
陆子瑜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认识秦络?”
“是啊。”叶勒依狐疑的看着陆子瑜,这人反应那么大,看来和秦络也认识吧。
“真是巧,我之前和秦络是同僚,也算见过几面。”
陆子瑜不敢保证叶勒依是随口一提,还是发现了飞鸽传书,故意试探自己呢。于是陆子瑜只好装作和秦络不熟,但秦络曾在大楚为官,说不认识这个人,也太假了。
叶勒依相信了陆子瑜的话,她更好奇秦络的过往,她问道:“那你知道秦络的情况吗,比如,家里还有什么人,他的家乡是在哪里?”
少将军你对秦络也太关注了吧。陆子瑜心底暗暗吐槽着,但嘴上还是不得不一一将秦络的基本情况告诉叶勒依,“秦络他家贫,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他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名叫秦绛,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
“他弟弟人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陆子瑜心虚的摸摸鼻子,明明秦绛就在自己平城的府邸里。
叶勒依了然,看来是在战乱中失散了。她又问道:“秦络家在何处?”
“好像在……在槐安县。”
“槐安县?”叶勒依没听说过这个地名,“离武平关远吗?”
陆子瑜掐指算了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在西南边,骑马过去两三日吧。”
“要过澜河吗?”
“不过河,就在澜河边上。”陆子瑜说道。
叶勒依一脸沉思,楚国的新都平城却在澜河以南,她小声嘀咕道:“这样的话,过了澜河就没法去了。”
“啊?”陆子瑜满脸疑惑,少将军想去哪里啊?
“没事没事。”叶勒依摆手道,“陆大人去忙吧。”
等陆子瑜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忻雅和萨仁两名婢女了。忻雅没有跟叶勒依在丹阳城待过,但是萨仁却见证了叶勒依和秦络的爱情。萨仁对叶勒依的想法心知肚明,她问道:“二小姐,你真打算去槐安县?”
“当然。”叶勒依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原,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去槐安县干什么?”忻雅一脸茫然,二小姐的心思她最近是越来越猜不透了,都不如从小伺候大小姐的萨仁了解了。
萨仁偷偷笑道:“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勒依瞪了一眼萨仁,她还不想把自己和秦络的事情公之于众。她抱歉的对忻雅说:“这回我和萨仁是偷偷去,母亲身边我不放心,你还是留下来,帮我照顾母亲吧。”
“小姐,你现在都不带我了。”忻雅一脸不高兴,她才是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理应她陪着二小姐才对,现在居然被萨仁抢占了。
只是叶勒倾离家出走时,没有带任何人。叶勒依也是看萨仁孤孤单单没人要,这才要她到自己帐篷中,做个贴身侍婢的。
“忻雅,照顾好母亲也是很重要的事,不要光想出去玩。”叶勒依训道,“我就出去几日,很快就回来。”
“那要怎么和可敦说呢?”忻雅问道。
叶勒依摇晃着脑袋想了想,俏皮道:“就说我出去看看楚国风光,母亲知道我爱玩,不会说什么的。”
叶勒依说自己想离开武平关,到处走走,冯将军本来想派人护送,但被叶勒依推辞了。她换上了楚人的衣裙,扮成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侠,和萨仁骑马朝槐安县驰去。而此时,秦络和柳长风正在澜河边上,犹豫着要不要过河。
“先去家里看看,再去平城吧。”柳长风劝道,“又不急在这一两天,再说了,赤水部还没有启程呢。”
秦络望向汹涌澎湃的澜河河水,一边是久别未归的家乡,一边是自己肩负的使命。
柳长风又道:“我们现在也雇不上船,过不了河。反正也要等船,不如去家里待一两日,不耽误的。”
“罢了,看来是天意。”秦络苦笑道,“谁能想到河水涨潮,渔夫都不想下河了。”
柳长风见秦络终于妥协,露出一丝笑容,“大人啊,您可别忘了说过的话啊。”
“什么话?”秦络问道。
“说好的,带我去吃你们家乡特产。”柳长风出来多日,念念不忘的除了吃,还是吃。
秦络笑了笑,“好好好,一定带你去,保管你吃个够。”
两人牵着马儿,进入熟悉而又陌生的槐安县。秦络自从科举之后,便带着弟弟离开了家乡,去当时的旧都阳城居住。想来,秦络竟然有十几年没有回来看过了。
故乡的一砖一瓦,一街一巷,就算是多年未来,秦络闭着眼睛也能记得他们的样子。他带着柳长风轻车熟路的在纷乱的小巷中穿行。脚下的青石路上的刻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只是路边的小摊,摊主已经不是之前的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