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手机通知铃声刚刚响过,紧接着,手机屏幕的上方就弹出来一行字幕。
目光从小说上面移开,曹右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的顶部,原来是新闻挨屁屁推送的通知:雨水变色,是福是祸?
持续看了半夜的小说,原本都有点迷糊的脑袋,看到这个标题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啥?雨水变色?什么情况?
继续看小说的心思一扫而空,他赶紧点了一下这个吸引眼球的标题。
不一会儿,新闻页面打开,“雨水变色,是福是祸”八个大字映入眼帘,在这八个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二零二五年八月十日,七点五十分。
小字的下面,才是新闻的正文,曹右接下来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将这个新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众所周知,从七月十日开始,天上一直下着毛毛细雨,从来没有间断过。直到今天为止,正好下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就在今天早晨七点四十分左右的时候,一直都很正常的雨水,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透明色变为了绿色。
国家有关部门高度重视,已经组织专家进行研究,希望尽快分析出,突然变色的雨水具体包含哪些成份,然后再判断其对人体是否有害。
新闻挨屁屁会持续关注此次事件,会在分析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公布到网上,让大家知晓。
希望大家不要编造、传播、盲信谣言,以免造成恐慌。
曹右看到新闻下方的评论区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这雨水肯定有毒,也有人猜测,这种现象是因为环境被严重破坏,地球在给自己疗伤。
网友们这是脑洞大开、胡乱猜测,当不了真的。
翻看了好一会儿的评论,直到眼睛酸涩,曹右不得不关闭手机屏幕,随后将其放进了裤子口袋中。
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屋外仍然不紧不慢地飘着蒙蒙细雨,一个月以来一直灰蒙蒙的天空,现在就像是被人加入了少许的绿色颜料,隐隐透出一丝绿意。
他再看向院子里的地面,低洼处的小坑里,汇聚出的雨水也呈现出浅绿色。
以前,连日晴好的天气,偶尔来上一场蒙蒙细雨,雨中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无比的惬意,而且不用担心淋湿了衣服。
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眼前这雨,连续下了一个月,从来没有停过哪怕一分钟的时间。
这事本来就已经非常蹊跷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连雨水颜色都变了,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厌烦,同时又胡乱猜测?
“烦死了,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柚子哥,你这么早拉开窗帘干什么?”
曹右转过身来,一个小姑娘坐在床上,正在一边揉眼睛,一边嘴里埋怨着。
夏凉被已经被她掀开,搭在了双腿上。
她揉了几下眼睛以后,抬起头,鼓起双腮,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睛看着曹右。
曹右无奈地说道:“杜艺,你讲点道理好吧?这是我的房间啊,什么时候拉开窗帘是我的自由!我早就说过了,让你回你的房间睡觉,你偏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你都已经八岁了,跟我睡在一起不合适。”
听了这些话以后,杜艺狠狠地向这边瞪了一眼。
然后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我耳朵都听成茧子了,肯定又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真是个老封建,我是个小孩,又不是大人。
要不是我一个人睡觉害怕,谁稀罕跟你个臭男人睡一起,可怜我这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扯动,曹右张了几下嘴,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在曹右十岁那年的夏天,有一天,爸爸从外面回到家里,怀里面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女婴。
爸爸说这个女婴名叫杜艺,是他一个战友的孩子。
这位战友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没有办法亲自抚养孩子。就拜托他帮忙抚养,于是他就将孩子带了回来。
那天妈妈和爸爸大吵了一顿,妈妈说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如果再加上这一个累赘,一家老小快要喝西北风了。
爸爸后来告诉曹右,让他以后将杜艺当成妹妹一样疼爱,曹右听话地点了点头。
自从杜艺来到这个家以后,妈妈和爸爸三天两头就会为了各种琐事争吵。
直到进入了冬天,那一天,爸爸突然间腹部疼痛难忍,送到医院一检查,竟然是肝癌晚期。
第二年的春天,在曹右十一岁的时候,经历几个月的疼痛折磨以后,爸爸最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曹右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能唤醒爸爸,妈妈也在他的身旁放声大哭。
曹右痛哭了一阵以后,随后含泪站起身,搀着妈妈的一只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意中看到妈妈的眼角干干净净的。
又过了两个月的时间,放暑假的前一天,曹右拿着期末考试的成绩通知单回到家里,妈妈正在将她的衣服放进一个拉杆箱里。
他就问妈妈要去哪里,妈妈说要去外地,永远不回来了。
曹右哭着求妈妈不要走,妈妈只说让他听爷爷的话,绝口不提留下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有一辆白色轿车驶进他家的院子里,车上下来一个男的,帮着妈妈将拉杆箱搬上了车子。
曹右用力拉着妈妈的手阻拦她上车,妈妈用力将他的手掰开,随即坐上车子并关上了车门。
成绩单被风吹得在不远处的地上翻滚,曹右没能等来妈妈看到成绩单后的笑脸。
妈妈只在车窗的另一边,留给他一个毫无表情的侧脸。
随后,白色轿车便在曹右的哭喊声中扬尘而去。
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曹右放假或放学的时候,就会经常跟爷爷一起下地干活,一起照顾刚满一岁的杜艺。
爷爷在田地里种了一些青菜,待到镇上逢集的时候,他们就拔了青菜,洗净后扎成一把一把的,放到油漆已经剥落的电动三轮车上面。爷爷坐在驾驶位上,随后将杜艺抱坐在腿上,曹右坐在爷爷的旁边,他们一起去赶集。
将青菜拉到集市上卖了以后,爷爷通常会花上两块钱,给曹右和杜艺一人买一个烧饼,曹右说爷爷不吃,他就不吃。爷爷拗不过,只得咬上一小口。
曹右家是四间起脊的红砖瓦房,曹右睡在东边第一间卧室,也是之前爸爸和妈妈的卧室,爷爷带着杜艺睡在东边第二间卧室。
曹右夜里起床撒尿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客厅,也就是第三个房间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他就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将眼睛凑到门缝处,透过门缝看到爷爷蹲在墙边,一口一口抽着旱烟。当爷爷将烟袋锅一下下磕在地上的时候,曹右看到他的脸颊上似乎有东西折射着灯光。
村干部看曹右家实在困难,就为他家申请了一份贫困户补助,学校里还免去了曹右的学杂费,他才得以顺利地上到了初中毕业。
在曹右初中毕业的那一年,一天傍晚,爷爷蹲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曹右陪杜艺玩耍,他的身子突然间歪倒在地上,永远地睡着了。
这个家里从此只剩下曹右和杜艺两个孩子,他准备到镇上找个工作,挣钱供杜艺上学,撑起这个只剩下两个成员的家。
这时候,恰巧市里来了个人,准备租赁他们村的土地搞养殖。
曹右就将他家的四亩多田地租给了那个人,每年可以收到六千多元的租金,有了这笔钱,他又可以继续上学了。
市里的高中学费太贵,镇上的职业高中学费低,而且每年还发放八百多元的贫困补助,如此以来,曹右才勉强上到了高中毕业。
至于大学,曹右连想都没有想过。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对于自己这样的家庭来说,就像天文数字一样。
于是,曹右高中毕业以后,就去市里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
他帮杜艺另外交了生活费,中午就让她在学校里吃午饭。
在快递公司工作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快件签收延误罚款,丢件罚款,客户投诉罚款等等,最后拿到手里的工资并没有多少。
有一次他看到网上有个网友说,快递员的工作可以当作一个过渡,但不是长法。
年轻正是学习的时候,年轻人如果不适合上学,就应该早早地学习一门吃饭的技术,否则到了年龄大了,一无所长,后悔已晚。
这番话触动了曹右的心思,自己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必须趁年轻,抓紧时间学一门手艺,于是他就辞了快递员的那份工作。
这几天,曹右正在网上搜索技术学校,看看哪个学校的学费比较便宜,再做决定。
刚刚这番对话,已经是曹右第n次被杜艺怼得张口结舌,颇为无奈的他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新闻挨屁屁。
软件刚刚打开,就看到一个被置顶的视频新闻,视频报道说,就在今天早晨,全国各地突然增加了许多起人和动物无故伤人的事件。
有关部门呼吁人们不要轻易外出,并且请大家密切注意周围的人和动物,一旦发现异常,请立即远离并报警,以防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