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只有凶手本人才能达到那么高的共鸣数？”
以利亚眼角耷拉下来，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
“怎么？要给我看一遍片子，然后用高共鸣指数论证我就是凶手？呵呵……”
亨利探长无视了他口气里的嘲笑，缓慢的说：
“我想你是误会了。高共鸣指数这种东西不是全心投入是不可能得到的。就算你真的是凶手，只要在观看时胡思乱想就足够了。
再说用人来测试不是很不客观？这种证据法庭上采信度也不够吧！”
以利亚瞥了一眼一旁的哈利，平静的说：
“要是想客观，直接代入心音档案进行数据分析也不是不可以……
我记得用来鉴定演员著作权的方法有一条是心音档案代入法，套用在这里的话倒是个很好的例证。
要是我的心音档案和片子的演员鉴定一致的话，就能直接证明我是凶手了！
这是你一开始就打定的主意吧！”
以利亚再次恢复了“斗志”，嘴角的弧度抽动着，好似压抑不住的笑意。
“重大刑事嫌疑人在警方调查时自动开放二级权限，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做数据鉴定了？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我想视自己的作品如艺术品一般的人，应该会更愿意亲眼看到比对过程才是。”
亨利在墙面投影出外面数据分析鉴定时的影像。
画面里的警员将以利亚的个人终端接入心音头盔，并把共鸣指数的内部数据可视化显示在显示屏上。
那是一条平静的绿色直线。
随着以利亚权限开放的指示灯亮起，绿色直线下出现一条红色直线。
重叠在一起，染成一片棕黑。
“为了证据的真实性和采信度，我们会把整个影片的时时共鸣数据全部记录。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哈利在一旁进行着解说。
“如果两条曲线重合度大于90%，就已经具备数学上的分析意义，如果峰值大于95%，则在现行条例里已经可以鉴定为同一人。
如果你现在承认，还可以算自首从轻处理……”
“请开始吧！拭目以待！”
以利亚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哈利的话，这份有恃无恐让哈利怒气横生。
“开始！”
近乎吼叫着通话下令鉴定开始，哈利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一定会失手痛打他一顿。
绿色平线开始了波动，曲折起伏的线条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这是演员所有心音数据的统合性中值曲线，和脑电图有些相似，却包含着更为复杂的信息。
红色也开始慢慢的波动起来，犹如一条被惊醒的鱼，倏忽活跃跳动。
亨利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以利亚身上。
他不正常的兴奋和快乐让亨利觉得这个鉴定一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自信警方手里只有一张牌，那提前想好反制手段就几乎是必然的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使用什么方式。
面对铁证一般的鉴定结果，只要他承认这结果有效，便再无回护的余地。
会是从技术层面挑刺吗？
还是干脆否认鉴定结果的法理存在？
不过两分钟，绿线和红线在画面里已经消失了大部分，那一片酱色，只有个别高点会漏出草绿或是枫红。
右上角的数字也从0一路攀升到了80，还势头不减的一路飞升。
“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你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了！还扛着嘴硬么？”
哈利扬眉吐气的看向以利亚。
见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画面、不可置否的挑眉。
“别急！让我多欣赏欣赏！真是难得啊！”
随着曲线的高度重合、数字的不断升高，以利亚仍然没有一点担忧，却好似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连眨眼都舍不得。
事情的走向并不像预计那样，以利亚像是没有一点压力，注意力和情绪也难以猜度。
直到最终结果定格，共鸣统计完成。
面对着平均90，峰值95的数据鉴定结果，以利亚第一次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一场好戏啊！哈哈哈！”
放肆的毫不掩饰，没有一点大笑爽朗的样子，和深冬里的阳光一样虚伪。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事实证明这片子就是你拍的！你就是凶手！”
以利亚盯着哈利，逐渐收敛了笑意。转而对亨利说：
“你根本没有用我的心音档案去鉴定！我说的对吗？”
亨利沉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无所谓！即使用了也不会是你希望的结果。
我倒是很好奇这份数据是怎么做出来的。看得出来那确实是鉴定程序，一定有一份心音档案是和片子高共鸣的。
我想见见这位‘凶手’，可以吗？”
“事到如今你见不见有什么意义吗？”
“我这个无辜的人对这位‘凶手’可是好奇的很啊！怎么样！让我见一面！”
“接下来你能做的只是待在这里，这种无理的要求没有同意的价值。”
“你要价值？好啊！只要你把他带来，我就给你价值！我保证！”
亨利沉默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警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诚然如果心音档案鉴定成功是可以作为直接证据终结这一切。
但这个狡诈的对手到底有没有算到这一步？为了应对这一步会做什么准备？
他终端里心音档案的更新时间在一年前，刚好和自杀案件隔了一小段距离。
如果这片子早就做好了只是等了几年才放出来呢？
如果他更新档案的时间只是个幌子，档案并没有更新呢？
如果他事先把自己催眠，然后再测定呢？
只要保证目前的心音档案与制作片子时有一定的差距就可以了！
又或者终端里藏了什么程序会在导入档案时进行替换呢？
或者设置成导出时自动烧毁数据，最后只能采用真人鉴定呢？
直接鉴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亨利在会上提出这个方法后，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断涌现，总是难以万全。
直到孙灵修提出由他代替进行鉴定，只要模拟出鉴定成功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杜绝终端里的小手段，尽可能的保存好手中可能的证物。
如果凶手已经提前对档案本身做了手脚，那么在测试过程中应该可以观察出来。
那么至少可以把这一点作为一个侧面证据使用。
以后在对其心音档案进行调查取证，凶手采用这些手段就一定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开始亨利是坚决反对的。
这次见面孙灵修高达92的共鸣指数无疑是有希望完成这个任务的。
但是这次要进行鉴定的是原版影片，鉴定时各种影片参数骗不了人的。
更不要说一手打造所有参数的凶手，绝对一眼就能认出鉴定中的是不是原版。
孙灵修如果在这种危险的影片中高度代入，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经过漫长的争论，再加上孙灵修用“演员素质”这种说法。
亨利还是艰难的同意了。
可以利亚完全不合常理的表现让大家无法判断他到底做了什么。
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场骗局，却毫不在意警方是否识破了自己的手段。
如此执着于与孙灵修见面。
甚至不惜发出对自己不利的发言。
如果让孙和他见面，到底利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