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任务?”
靠在一棵针皮树后的人类囚犯,整个身体隐藏在树干投射的阴影之中。
“哈利安森反复强调,拉莱耶和群星游戏不是同一个世界。”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察,“没有系统,没有任务,只有至微至细者堪托斯施展威能而创造的等级权限,还有各权限对应的装备。”
“我暗中摸索了三年,探寻过监狱之内的各处隐秘死角,并未触发任何任务,游戏中的绝大部分内容似乎统统绝迹。为何今天却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
他适应了这个拉莱耶异界三年之久,养成了怀疑与审视的习惯,针对新事的物质疑已经成为了条件反射。
“会不会是典狱官新发明的试探手段?”他咬咬牙,“哈利安森那个叛徒,带路党,帮典狱长迫害了多少同类!这次难道又是他出了什么馊主意?”
结合最近的a区爆炸事件,他的顾虑更深。
“是了,有玩家蓄意制造骚乱,给监狱添苦果子吃。吉森那混账老东西,估计终日都在想尽千方百计,甄别囚犯之中的不安定分子。”
见识过一族的手段之残忍,也领略过拉普拉斯的天赋之神秘,他有理由怀疑,这个“系统”是阴谋的可能性极大。
…………
“每日按时按量完成农作劳动,给予2努米奖励。
击毙吞食作物的湖怪鸟,给予5努米/只的奖励。
使搅乱秩序的灯眼机器人停止运作,给予8至10努米奖励。
掉落的武器装备禁止私藏,每上交一件装备可兑换6努米,一件武器可兑换12努米。绿色(优秀)等级的物品给予双倍奖励。”
农场休息区的告示牌前,一只树怪玩家一字一句地读出救赎者农场的奖励说明。
树怪玩家身后,六名人类玩家交头接耳。
读完说明,树怪回头,六名人类如同探出窝巢的小燕,齐刷刷看向他。
“别盯着我看呀,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有什么说什么。”
人类沉思片刻,开口道:“真去做这个任务吗?以这个奖励标准来看,f级的任务并不难做,安全系数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以说半点危险后果也不用承担,每天奖励2点,那么我们静等五天,任务就自行完成了。”
“万一是个竞争性的任务呢。”有人提问,“你看啊,我们七个人都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没理由其他人听不到,我可不相信就这么巧合,幸运只降临在我们这个组建不足半年的小团体成员头上。”
“是不是...我们被克苏鲁选中了,我们是被选召的救世主,支持我们拯救这个拉莱耶?”
小团体其他成员的目光刷地投在他天真无邪的白净小脸上,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玩家被盯得不自在,不多时就缩起了头。
“请当我没说......”
“认清现实吧,世界是没有主角的。”领头的树怪轻轻叹气,“整个游戏围着自己转的脚男待遇,不复存在了。”
“我的意见是,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迟早我们都要攒齐20努米的资金,不如...我们静观其变,如果碰到合适的出手机会,就杀一两只湖怪鸟加快进度。”
“好。”
“我没意见。”
“那……我也一样……”
…………
“有没有搞错!系统!你加载了12个小时才出来!”
救赎者农场的某一处荒僻围栏,一名人类“血信徒”玩家蹲在角落,小声却又激动满满,不断嚎叫,抒发不能自已的复杂情绪。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出来了啊啊!”这位激动的玩家,眼角间竟有泪光在默默闪动,“我就说嘛,穿越哪儿有不带金手指的,虽然我的系统晚了一年才出现,但是我陈文辉从今往后,要翻身把歌唱了,啊哈哈哈哈……”
路满的精神织网仍连接着这位人类玩家的意识,玩家们的情绪通过无形的精神蛛丝传达到路满的脑海之中。
对这个人类玩家的表现,路满相当满意,这是他期待的最佳效果。
欣喜若狂之下,无依无靠的玩家很容易就被忽悠住了。
这类玩家深受前世网络小说的影(du)响(hai),顺理成章地认为路满的聊天频道,就是他理应觉醒的金手指,是他作为天选之人、位面之子的最佳凭据!
可以预见,这位心怀梦想的兽裔玩家,必然会心甘情愿地完成路满交待的种种任务,并坚定不移地紧跟“金手指”的步伐,只要路满略施小计,管教他赴汤蹈火不遗余力……
沉湎于获得金手指系统的巨大快感中,这位人类玩家顾不上思考脑中所谓“系统”的不足之处。
比如……任务是发布了,但是为什么没写任务奖励呢……
和五十多个囚犯精神交流,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不懂得控制意识和精神的流动,只要他们在脑中开着“任务”说明,往往是想法一冒出,就被路满察觉到。
一天下来,路满等于偷听了五十多号人的碎碎念与絮絮叨叨。
颇感脑力靡费。
“好像被扔进了鸭圈里,耳边全部是呱呱的叫声……”
已经是日落时刻,天边的浓霞蒙上云纱,橘络色的余晖被绛紫攀附,映照半卷天空。
路满甩甩头,扔掉收割用的镰刀,背起喷流枪,跑向北面依然冒出青灰炊烟的心勺镇。
紫岩砖砌造的建筑鳞次栉比,一律是上室下厅的双层小屋,由两根朴素无雕饰的多利克柱支撑起第一层的前厅。心勺镇依丘陵起伏而建,层层叠铺,走不出百步,便会遇到一两处斜坡或楼阶。
在游戏中,路满仅来过这里十次左右,谈不上熟悉,但摸墙搜户的本事尚且合格。
七扭八拐,上坡跨阶,绕了五分钟的路,路满的脚步在一家“完整的箱子”的招牌前停住。
没有打招呼,心勺镇的建筑一层又都是四面开放式的厅,店厅中央摆有一张藤椅,一位肤色暗黄的中年人类正摇摇晃晃地闭目养神,手边小桌上发条叶扇咯咯转动,在安静的空间中清晰可闻。
“鲨堡监狱的囚犯?”中年男子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我这里不接待你这种人。你应该去镇子南门的‘蟹腿酒吧’。”
“我专程来找你,开锁工匠大师奥利弗彼德。”
藤椅的摇晃止住了。
“原来是血信徒。”奥利弗口中拒绝之意更浓,“我不能教你[开锁与密码学]这项副职业,你们也不被允许私自学习任何职业技能,无论是战斗还是生活技巧。回去吧,去征得典狱官的准许,我的学问只会教授给典狱官带来的特殊囚犯。”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找你学习开锁的。”路满搬来一张木椅坐下,“最近一周内,陆陆续续会有几批囚犯,他们会借用你店内的开锁练习箱存放一些努米。我想,这每10个努米里面,有1个是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