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十分高兴,他简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是当皇帝以来少有的轻松。
他很清楚此次纷争的由来,不过是自己和王贵妃说了,要是她生的是个男孩儿,赵云就是皇子的师傅,史子眇则是刘辩的抚养人。
要说在雒阳京畿之地,资源最多的,肯定就是皇宫内院。只要刘宏要知道一件事情,很快一切细枝末节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文武百官之间,和野狗有何区别?自己就是丢出去一根骨头,马上会引起哄抢。
此刻,灵帝产生了一种明悟,如同赵云和他讲的,民间办学这一块,只要把寒门的地位提高起来,就会有无数的人打破头都抢着投资。
或许以前他还有些疑虑,现在无需再拖延,梯级办学的事情是时候找一个地方试点。
刘宏对道门和赵云抑或后面赶去的曹家、夏侯家之间的胜负不在乎,反正到时候给失败的一方安慰,维持局面的平衡好了,如同当年孝明帝阻止道门打压佛门一般。
京城里的贵圈,出现了少有的安宁,他们都在等北邙山的结果。
设若赵云能够从李家全身而退,就表明道门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今后要是遇到和道家的人有纷争,不妨参照赵家麒麟儿的做法。
或许在之前,不少人听到赵子龙的名字,不过是耸耸肩,一个乡下来的寒门而已。
不要说他,就是当年的荀爽,号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何等威风,那又如何?最后不一样被逼得辞官归隐到汉水之滨去著书吗?
另外一个蔡伯喈,天天一副目无余子的模样,鼓捣出的熹平石经,最后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本人都被流放他方,惶惶不可终日,奔逃到江海之间。
可恨灵帝始终都不信任士子集团的人,这不,蔡邕一回来,马上就把这千古流芳的事情,重新委任给他,让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人大失所望。
此前也曾有过人对道门的飞扬跋扈看不惯,都落得灰头土面,家族一落千丈。
赵云要是体体面面回来,那就证明他真正是个人物,值得进入贵圈。
任何时代,就有各种各样的圈子,尽管赵家已经被一些圈子所接纳,还没有入其他圈子的法眼,毕竟贵圈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里面有形形色色的小圈子。
不要小看这种力量,哪怕圈子里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进入朝堂。
可以这么说,要逼得他们出手,就是皇帝也只有妥协的份儿。
不然,任何生活资料,都进不去皇宫,那里面的人不得饿死啊?当然,真正到了那种程度,那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毕竟刘宏掌握着国家机器,贵圈又不是一个统一的圈子,到时候他扶持一批打压一批,雒阳城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颍川的士子,在这个圈子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陈群沉默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排斥出来。很简单,大家需要的是赤果果的利益。
只要赵云能给大家带来利益,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陈群,就是庞大如汝南袁氏,丢出去当替罪羊又何妨?
这哥们儿算是看透了贵圈的本质,正思量着是不是回家族一趟,今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就不再回雒阳。
遥想当年荀爽被迫辞官,是何等的凄凉,现在不一样风风光光么?
试看今日,还有多少人敢于暗中对颍川荀家下手。
“什么?”陈群十分惊讶,他刚才还思忖着袁家呢,不曾想袁家的人就找来了。
以前也曾有过接触,然则双方的利益诉求不一样,颍川陈家要上位,必然会踩着其他家族,袁家没有得到实惠,自然不会答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面悄然开了好些家翠云居,不管是环境还是菜式,和燕赵风味比起来更加优雅,成为士子们的新宠。
双方见面的地点,一所看上去不起眼的翠云居里面。
“长文兄弟,没到门口接你,望见谅!”袁绍面如温玉,看上去神情不似作伪。
“本初兄、子远兄!”抻手不打笑脸人,再说陈群也没那本事在袁家人面前放肆。
三人寒暄了几句,依次坐下。
翠云居不像燕赵风味一般,选择的地点都比较优美,全部是平房,没有任何一处是高楼大厦。每一个院落之中,又有不少小院落。
他们这里,占地不小,袁绍实质上就是此地的股东之一。
窗外热浪扑面,房间里面也不知道采用的何等降温材料,一进来人就觉得清爽。
听见似乎有汩汩的流水声,陈群恍然大悟,翠云居好手段,居然在屋顶用流水来降温。
“长文,你觉得子龙此去,有几分胜算?”袁绍见许攸使了个眼色,也不绕弯子。
“我是他的手下败将,本初兄这是抬举我了。”陈群一脸苦笑。
“不然,”许攸举起手中的《孙子兵法》:“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没有兄弟你了解得清楚,子龙究竟是何等样人。”
“一介寒门罢了,”陈群说出了心里话:“纵然其父被封为真定侯,一个家族的形成,需要若干年时间,有时候甚至是好几代人努力的结果。”
在他心里面,寒门的人,有钱又如何?世家的门槛不是你小小的寒门可以进入的。
要不然,当初陈群在没有求娶到荀妮,也不会那样激烈,近似和荀家决裂的方式。
你们可以和赵家结亲,我陈家没必要与寒门平起平坐,他带着世家天然的优越感。
陈群这说法,旁边的两人极其认同,就是汝南袁家,也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淀,才到了今天的地位。
“赵家本质上就是一个武者家族,”陈群不无得意:“武夫采用的手段最为直接。赵云胆大妄为,竟然打上门去。”
“想道门千年积累,又是那么好攻破的?就是他这边武力值逆天,大不了两败俱伤。”
“长文,孟德带着人赶去了。”袁绍提醒:“曹操从少年之时我们就在一起,这家伙总起来讲,每件事看起来很鲁莽,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要说消息灵通,他和颍川来的青年人不可同日而语。
陈群心里一颤,到此刻他才明白,不知不觉间,自己和赵云已经拉开了太大的距离。
人家曹操从北部尉起家,五色棒打杀蹇图,那时候何等威风,不就是昭示着和宦官决裂么?
其时曹嵩在太尉任上,其子做事有理有节,竟然让嚣张的宦官们忍气吞声。
当然,另一方面说明当初的蹇硕不过是一个小黄门,尽管有那么一点权力,还不会被雒阳的权贵看在眼里。
要是今天去试试?谁要敢对他的亲人下手,估计宦官集团会雷霆般出手。
“枭雄之姿!”许攸悚然一惊,吐出了四个字。(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