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侧妃神马的,这种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叶澜儿的头脑中闪现过。
小红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叶澜儿。
若是自己一直都不能跟慕容恪过上和谐的生活,那么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个被大夏国人民认可的小三来给慕容恪开枝散叶。
这是一种何等窝囊的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澜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小红刚刚捡在手里的碎片又哗啦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叶澜儿兀自站起身来,在桌子周围团团转。
她看到小红可怜兮兮地又在重新收拾残局,而那碗里洒出来的正是绿的黄的黄瓜炒鸡蛋。
黄瓜……
叶澜儿有了主意。
重新洗漱整理之后,小红帮助叶澜儿挽了一个堕马髻。
一身大红色的洒金华服,金色暗纹如同波浪,莲花垂珠的步摇更衬得她顾盼多情。
可叶澜儿穿着这身庄重的行头,步履猥琐地向后厨走去。
小红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王妃突然有兴致去视察后厨。
后厨的下人们见到王妃,纷纷跪拜。叶澜儿看着乌泱泱跪着满院子的人,对自己称颂奉承,突然自我感觉良好。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拼了命的要爬上高位,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取金钱和地位。
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当你看到,同样是人的自己,被当做神一样供奉,看到之前对自己曾经抱着鄙夷的态度,或者是投来轻蔑眼神的那些家伙,此刻如同一条狗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没有比这更爽了。
叶澜儿抬起衣袖,轻描淡写:“都起来,干活去吧!”
后厨的仆役们纷纷起身,重新进入了忙忙碌碌的状态。
叶澜儿享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带来的高贵的感觉,她一时间竟然忘了去挑选一根长短粗细合适的黄瓜。
后厨这里如同睿王府的其他地方一样,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各种食材和烹饪用品按照品类和功能被码放地整整齐齐。
也许是因为见到王妃来了,后厨的人在干活的时候一律静悄悄的,甚至连脚步声都比平时小很多。
小红不明所以,靠近叶澜儿问道:“王妃,您突然这么匆忙赶来后厨做什么?我们院里就有小厨房,要什么没有啊?”
这下子叶澜儿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了。
她干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好奇嘛。住在睿王府这么久了,还没有四处看看。那个……我现在刚好想吃黄瓜。黄瓜在哪,我看看。”
黄瓜在这个季节是非常难得的反季节蔬菜。在这个塑料大棚没有普及的时代,能够在这个时候种出黄瓜,少不了园艺人辛苦的努力。
小红招呼了一声,就立刻有人抱着一小筐的黄瓜呈到叶澜儿面前。
叶澜儿低头一看。不由得叹气。
这些黄瓜,长得瘦小不说,还都弯的厉害,恨不得化做一个圆圈。
叶澜儿伸手扒拉 了一下,好歹找着一根比较强壮,比较直溜的。
心中稍微有些安慰,便带着小红,捏着黄瓜往回走。
正在叶澜儿兴冲冲地,带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满怀希望地往回走的时候,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纵使轻功高强的她,也不可避免的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情急之下她拿着手中的黄瓜往地上一点,借力弹起,重新站直。
避免了狗啃泥,但是叶澜儿身上的那身华服沾上了酸臭的泔水,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更过分的是,叶澜儿那根千挑万选,关乎自己性福生活的黄瓜,全毁了。
叶澜儿失声喊道:“我的黄瓜!我的黄瓜!啊!”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打断了叶澜儿的哭诉。
叶澜儿惊愕地扭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来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豆丁。小豆丁应该是提着一桶泔水去倒,而自己没有注意到矮小的他,一下子撞在他身上了。
这件事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叶澜儿自己不对。是她光顾着兴奋了,才撞到了人。
而这个小豆丁,才多大点啊,竟然提着一桶看上去比他还要重的泔水!
怒气冲冲的后厨管事刚刚把自己肥硕的巴掌甩在小豆丁的脸上,仅仅一瞬间的功夫,小豆丁的左半边脸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你这个兔崽子,冲撞了贵人,等死吧!你们一家子都别想好过!小畜生!”
管事一边骂着,一边要给小豆丁的右半边脸也来那么一下。
叶澜儿厉声喝道:“住手!”
管事拽着小豆丁的胳膊跪在了地上:“王妃饶命!这个小子没长眼睛,回头我便把他的一对眼珠子抠出来!”
叶澜儿听得头皮发麻:“谁让你挖他眼珠了?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他这么小,能提得动这么大一桶吗?你是不是欺负小孩?”
管事没有想到王妃会有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说道:“回王妃,咱们睿王府从来不养闲人,我已经给他安排了力所能及的,不怎么累的活计了。”
那个小豆丁吓得磕头如捣蒜:“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
叶澜儿这下子懂了,小豆丁不怕管事打,倒是对自己的这个王妃尤为恐惧。原来这个管事之所以打骂小豆丁,是为了保护他。
是为了避免小豆丁被自己更重的责罚。
这个“懂得”让叶澜儿感到很无奈。
她扪心自问自己不是那种狠毒面相的女人,他们为什么要那样揣测自己?
待到她低下头,看到自己一身闪着光的华服跟小豆丁身上的粗布衣服时,明白了。
这可能,就是身居高位的代价。
高处不胜寒,你站在高高的地方,除了可以接受别人的仰视,还有来自他们内心深处的或惧怕或鄙夷或憎恨的情绪。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站在这个位置,欲待王冠,必承其重。有所得,必有所失。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叶澜儿想要失去的。
叶澜儿低声对小红吩咐了几句,让她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则提着酸臭的裙裾,回到了后院。
重新换过一身衣服,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慕容恪处理完了事情,也回到了后院。
看到自己娇艳欲滴的小鲜妻抿着嘴唇安静地坐在桌旁,想到昨夜的种种,慕容恪心情顿时放松愉悦起来。
他走到叶澜儿身边,一把搂住她,在她的脸上印了一吻。
“在想什么?”
叶澜儿将慕容恪推开,从高凳上站起来,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
慕容恪拧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叶澜儿抬起头来:“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叶澜儿做什么事向来理直气壮,即便是求人,也很少会有如此的举动,慕容恪颇为疑惑,他坐下身来,问道:“什么事情?”
“王爷,我听说,咱府中有不少的仆役,是买来的奴隶。他们每天做着最辛苦的活,平日里除了赏钱,没有任何的酬劳。他们如果有了孩子,孩子便成为家生的奴才,不能进学,没有出路,只能继续做一个埋头苦干的奴才……”
“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王爷,放他们自由!让他们成为自由人,让她们有生而为人的一切的权利。”
慕容恪缓缓地说到:“那么,你觉得,生而为人的权利,是什么?”
叶澜儿想了想,说:“自由!有的吃,有的穿!可以接受教育!可以有上升的途径!”
慕容恪笑了:“那么,你觉得,我府里的这些奴隶,如果离开睿王府,能够有的吃,有的穿,能够进学吗?”
叶澜儿不语。
慕容恪伸手将她拉起来:“他们离开睿王府,不仅仅得不到你所说的任何一项权力,甚至连吃饱穿暖都做不到。
我要的只是他们付出劳动,给她们的是保证生存所必须的东西。这是等价交换而已。
上午你在后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可怜那个孩子对吗?但是你知道吗,如果那个孩子,什么都不做,像个真正的五岁孩童一般玩耍,他在下人当中是混不下去的,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你知道吗?”
叶澜儿听了慕容恪的话,心中千回百转。她突然想起来高中历史学过的内容,想到了一句似乎挺科学的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大夏国这个生产力并不发达的社会,奴隶制有它存在的土壤和条件。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现如今的条件,并不适合自己推广来自新社会的大同理想。
或许,慕容恪是对的。
但是,对于已婚妇女来说,“老公是对的”这句话本身是不成立的。
无论任何时候,老婆才是对的!
叶澜儿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慕容恪一眼:“哼!你就是不愿意罢了!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奴隶,舍不得,是不是?肯定就是这样,还拿一堆的道理来搪塞我!”
慕容恪伸手将叶澜儿拉近怀里:“所以,你是在对我发脾气?”
“对啊!不行嘛!”
“行,行。不过,我们先吃饭好吗?”慕容恪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小孩子。
叶澜儿很受用,点点头:“那你喂我。”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