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看了看打印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钟，她相信对方说的这话是对的，在他们的计划里，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作为一个棋子，她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去改变什么。
可这飞机上的三百多位乘客，他们的家人此刻一定翘首以盼，他们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等待着他们安全落地的消息。
包括部长，陈局心想，部长此刻一定也会想到她，相信她有能力搭救这一飞机的人，但自己，却已经全盘皆输，没有一丁点的胜算了。
陈局暗自重重地叹了口气。
巡逻车里，许处和张威、小志也叹了口气，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底牌都被对方翻过来了，自己已经没牌可打。
许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抬头看了看车顶，仿佛他能透过车顶看到一万多米上空的飞机。
江灵低着头，细细地回想着打印人说的每一句话，她心里有些不服气，她觉得他们的大多数计划确实是完成了，但并不是全部，比如对付那二十几万打印人的计划，他们就没有实现。
包括还有那几个被他们发现个人系统里有思想碎片的警察，都被他们给中止了。
这个世界，或者说不管是几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是计划，就一定会有破绽，包括这次，只要找到他们的破绽，就可以破解他们的计划。
江灵左右手的拇指狠狠地搓着，都快把皮搓破了，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张威伸出手来，握住了江灵的手，江灵看了看他，都快哭了：
“亲爱的，我想不起来，这一万多米的高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生的。”
“除非那些人都变成空气。”小志说。
“有没有办法强行进入飞行员的个人系统，就和那个乘务长一样？”张威问。
“可以啊，你想干嘛？”小志问道。
张威：“进去以后强制删除思想碎片，如果删不掉的话，就也来个炸弹病毒？”
小志：“那他们的个人系统就会瘫痪了。”
“怕什么，又不是人瘫痪，是个人系统瘫痪了，但思想碎片不是也同样没有了吗，没有了思想碎片，飞行员凭经验也能看出眼下的状况吧。”张威说。
“对啊！”江灵眼睛一亮，大声叫道：“亲爱的你太了不起了！这样，飞行员第一件会做的事情就是恢复与塔台的通讯！”
小志和许处也明白了，许处叫道：“这样他们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在地面的引导下把飞机安全降落了！”
一车的人顿时亢奋起来，许处朝卡宾枪叫道，快快，小陆，快开车，回去会议室，我们找航空公司的人要飞行员的确认码。
卡宾枪启动了车子，他们正准备回去那幢小楼，只听到平板里打印人说：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姐姐，许处长他们这时候，大概正准备入侵飞行员的个人系统吧。”
车上的人比现场的陈局还要震惊，卡宾枪把脚从油门上放开，江灵叫道：“等等，先熄火。”
卡宾枪把车熄了火。
“你们的人很了不起，能发现它就不容易了，居然还能删除它，说实话，我们被吓到了。”
打印人说着，陈局和江灵他们都知道，她这是在说思想碎片。
“对了，姐姐，你们是真的认为我们植入个人系统的是电脑病毒吗？”打印人问。
陈局摇了摇头：“不是。”
“你们叫它什么？”
陈局想了一下后说：“思想碎片。”
“棒！这个名字好，谁取的？”打印人问。
陈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叫它什么？”
“游丝。”打印人说，“没有思想碎片贴切，不过，它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所以，就不去改了。”
“好几百年？”陈局和车上的人都吃了一惊。
“对。”打印人点点头，“我们以前，把它作为折磨犯人的工具，植入罪犯的大脑后，罪犯就痛不欲生。”
“你们？你们是谁？”
陈局越听越糊涂了，自己是个警察，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前这会是一种刑具，何止是自己，陈局记得，就是部长第一次听到思想碎片时，也是震惊不已，而它，居然已存在几百年了？！
打印人看着陈局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
“对了，我要先和许处长说几句话。”
她欠过身，冲着陈局胸前的徽章笑了一下，挥挥手道：
“许处长，你好，你和你的朋友们不要白费功夫了。那两个飞行员和乘务长不一样，他们是打印人，没有那个什么……思想碎片，他们谨记在心的只有我们下达给他们的命令，这个，你们删除不了的。”
许处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膝盖上。
“别信这个八婆，说不定她在给我们设套。”小志叫道。
“对对，小志说的对，很有可能。”卡宾枪也说。
打印人好像听到了他们这里的对话似的，她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悠悠说道：
“那两个飞行员的尸体，在蓝天大酒店一一五八和一一五九房间的床铺底下。”
许处马上打电话给机场分局局长，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局长回过来电话，和许处说，找到了，那两个飞行员的尸体，确实在床底下。
巡逻车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许处把这消息发给陈局，陈局手心一麻，她打开看看，是许处的短信：
“她说的都是真的，飞行员的尸体找到了。”
“怎么，姐姐，他们找到尸体了？”打印人看着陈局，笑道。
“是的。”陈局点了点头。
打印人站起来，伸手拿起了陈局面前的咖啡杯，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说道：
“时间还早，我们再喝一点。”
打印人转身走进了吧台里，陈局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她想自己的心肠已经够硬的了，但也做不到三百多条生命命若悬丝时，自己还能神态自若。
打印人拿着两杯咖啡回来，她把咖啡放在自己和陈局的面前，轻声说道：
“还是没有加糖。”
坐下来后，她看了看桌上的钟，说道：“还有五十三分钟，姐姐你需要通知新闻界，提前做好空难报道的准备吗？”
“不用了，我来了。”
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