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人……不,应该说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个人。
雪之下雪乃躺在副驾驶的靠背之上,戴着耳机佯装自己在闭目养神。
但其实她既没有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在听音乐。
她只是在逃避那个人的目光而已。
没有办法那个人的出现给雪之下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弓长某人。
并不是说他的身上带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有自己可以感觉到之类的这种幻想故事,而是雪之下其实认识这个人。
而与弓长某人之间发生得某件事情,实在让雪之下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更别说是对话了。
那简直就是一生之耻辱!
但幸好,弓长某人并没有认出自己,这让雪之下稍稍的感到安心。
也对,那天晚上的阳台,月色并不是非常的清晰,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脸是正常的。
也许是自己的反应实在过度吧?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雪之下雪乃本来已经因为某些糟心的事搬出了自己的老家,但是她实在想不到,那天傍晚,家里面的车就停在自己的公寓楼下,等待着放学的自己。
车里就坐着自己的母亲,这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人。
不仅是自己无法拒绝,家里所有的人,包括父亲、姐姐都无法拒绝母亲。
“打理一下,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跟我去参加一场宴会。”
一句话,三个命令。
从小到大,母亲永远都是在用这种语式和自己说话。
这种家庭环境,也正是雪之下雪乃搬出了家宅,独自居住的原因之一。
“这种场合,不一直都是姐姐负责的吗?”
问清楚事情的情况,这已经是雪之下雪乃唯一可以做出的反抗了。
“这就是你的姐姐争取来的机会,要不是你的姐姐和那个妖女的关系不错,雪之下家早就在那场浩劫之中被清理掉了。
就像这一次,谁也没想到那个妖孽会在这种时候露面一样,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可能是这一次的事情真的非同一般吧?从母亲的嘴里,雪乃听到了太多的情报,但是……她一个也听不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就算知道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只一次不一样,所有人都想乘着这个机会和那个家族建立一点关系。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人丁原本就不是非常兴旺的他们,前十年的那一次险些绝后。
有了那一次的教训,他们必须接纳别的血脉,你明白吗?雪乃?
……不,你必须明白,你出生时的优势就决定了你将来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也是在你这个年纪明白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吗?
怪不得我一句都听不懂,原来我只是被养育在家中的一只家畜,家畜不需要明白自己应该被卖到哪里去,也不用明白这个交易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这样说虽然很难听,但是十六年的养育,自己并没有为家里做出哪怕一丝的贡献这是事实,而姐姐从小就活跃在各种社交场合,这才是事实。
这次只是因为情况紧急自己才会被解释了那么多吧?
否则,自己这个除了【雪之下】的姓氏和血脉之外的价值已经被自己的母亲全盘否定的【家畜】,哪有自己的辩解机会呢?
雪之下雪乃并不想以最坏的意图考虑事情,但是现在……
无论自己的母亲使用多么冠冕给唐璜的理由修饰,真正的意图分析出来却只能是——
【你去帮我搞定一个男人,最好和他结婚,把你们的孩子变成我们利益的最佳保障吧!】
雪之下雪乃再也没有勇气再拒绝自己的母亲,但她却着实的已经心灰意冷了。
脱离【雪之下】一直都是雪乃的目标,但是越是长大,明白的越多,雪乃就是越绝望。
【雪之下】这个姓氏会更随自己一生直到死亡,你永远摆脱不了她的束缚,就像一出生你就拒绝不了她的优待一样。
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
脱下校服,用冷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下之后,雪之下换上了母亲准备的那件晚礼服,纯黑色,点缀有水晶做的星光。
这就是自己的包装了吗?不知道能不能买个好价钱?
反正母亲像是非常满意的样子。
驱车赶到一处名为【弓长大宅】的地方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被灯光所凸现而出的宴会的主角却是姗姗来迟,但却不会对他的身价产生半点影响。
弓长某人,传承悠久的贵族【弓长家】这一代的独苗,最后血脉。
这是雪之下雪乃在只言片语之中得到的信息。
不仅如此,如果他只是一个血脉的话在现代社会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他却不仅如此,关于他的传说非常的玄幻,而且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力挽狂澜,用非常果断的血腥手段强行为一个没落的家族续上了命火。
超前时代的将资源全部投入移动通讯和互联网领域,并且取得独吞的成就。
这些简直就是神话故事了,谁会相信?
但是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全都信了!
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传闻是他有着让人效忠之后永不背叛的方法。
这都有人信吗?
要是这种传闻是真的,霓虹的镇府难道不会将他当作妖怪封存研究吗?
总不会是这个国嘉的头脑全部被他给洗了一遍吧?
雪之下雪乃感到非常的荒谬。
怪不得自己的母亲将他称为【妖孽】。
只不过没有亲眼见过,就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雪之下依旧是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主义者。
而且这些传闻最早的也是在三年之前,弓长某人突然消失在大众视野的事情。
时间隔的这么长,总会有一些误传在其中吧?
这些人是怎么了?
竟然相信当时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会是一个力挽狂澜的血腥枭雄这种事情。
雪之下雪乃这样劝慰着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看看全场之中占了一半的全都是年轻的女子,甚至有着跟着自己的家长过来年幼孩子……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莫不成我活在梦里?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魔法师在统治普通人之类的?”
雪之下竟然在这种时候想到了那本英国儿童文学里的麻瓜剧情,她实在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待到寻找到机会,跟在自己母亲背后的雪之下雪乃和那位在各色人物之间几乎游刃有余的宴会主角。
她也在母亲的介绍之下,爆出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凭借第六感,雪乃感觉对方根本没有记住自己名字的打算。
这让雪之下雪乃感到庆幸的时候又感觉到了气愤。
庆幸自己被无视了,气氛自己被无视了!
女人就是这样,你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作商品,又想要别人认可自己的价值。
雪乃虽然只是高中生,并且自负是非常理智的优等生,但她却也是一位女性,而且是非常不喜欢服输的那种人。
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自己只需要站在母亲的身后当花瓶就好了。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雪乃震惊不已——
自己的母亲,竟然在谈话之中被压制了!
至少在逻辑、利益、许诺这些关键的地方,雪之下雪乃从来都没见过自己母亲被压制的这么彻底。
而且对方看面相怎么看也都最多是大学生的样子。
现在,无论那些荒谬的传言是不是真的,雪乃都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名为弓长某人的年轻人了。
只不过佩服的下一秒,雪乃却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同样的年纪,自己这是在做些什么呀?同样的年纪自己只是家族的累赘和商品,那么他呢?
原来,自大的一直都是自己。一直对于抱有姐姐的挑战之心,那是因为雪乃知道自己可以,自己不会输给姐姐,姐姐就在自己眼前。
但是……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一个领域的人类了。
呵,不想被像是商品一样的买给这个人?
笑话,真正在选择商品的人明明是对方好吧?
自己只是商品之一而已。哪有选择的权力?
雪之下母亲因为得到了某些许诺,在结束谈话之后就立马离开了,而在走之前却责令雪乃留到最后再走,说不定会学到什么。
而在母亲走开的一瞬之间,今天从放学开始的种种遭遇就在那一瞬之间爆发了……
不知什么时候,雪乃就已经将手里只是形式之上的酒杯清空了,并且重新接过了侍者手里的满杯。
先要静一静的雪乃找到了一处无人的阳台,靠在门后的位置喝着明明法律上禁止的酒饮……非常的甘甜。
“好想回家啊!”
就在雪乃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准备不顾母亲的命令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听见这样的声音。
在确认声音主人的身份之后,她就在心中燃起了无名之火。
明明清楚这只是迁怒,有错的明明是自己,但是,酒精在第一次解除他的人面前,还是挺强力的,管你是怎么样的理智冷静的英雄,秒变狗熊。
之后的事情,雪乃只有大概的记忆。
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
这当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
但是,在坚持身上的情况之后,雪之下雪乃也就放下心来了。
至少最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
只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情让雪乃有些看不懂。
弓长大宅的人将自己恭恭敬敬的招待一番后送回了自己的公寓,母亲在那之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罕见的声音有些柔和,并且没有训斥自己摄入酒精这种触犯了法律的事情。并且让自己安心在学校读书……
一切仿佛变回了一天之前,甚至命运的列车还诡异的向着未知的地方行驶,而这一切,雪乃却同样不知道原因……
就这样,一切看似回归正轨,时间也向前奔跑了两个月,但当雪乃再一次看到那张面孔,听到那个名字之时,一切疑惑,一切问题仿佛又在一次复活了过来,扰乱了雪乃的心。
触感再一次回归到平冢老师汽车的靠背之上,雪乃再次问自己,怎么办?
既然对方没有认出自己,那么依旧是装作自己也同样不知道吗?
也只有这样了吧?
雪乃在心中苦涩的笑了。
历史,原来真的总是惊人的相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