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琉璃出来逛街,她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的背影看,林质都快被她看发毛了。
“你怎回事啊?”她转头往自己衣服后面看去,是有什么东西黏上了吗?
琉璃自己也挺拧巴的,皱着一双眉头,说:“你这走路的姿势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以及还有点儿似曾相识。
林质手插在兜里,略微带着窘相的说:“哦,可能是我昨晚膝盖磕在床头柜上了吧。”
她说得煞有介事,但琉璃摇摇头,“不像是,倒像是......”说着说着她突然眼睛亮了起来,作为孕妇浑身散发的不是母性的光辉而是八卦的气息,她哆嗦着手指指着林质,说:“你是不是昨晚和你男友大战了三百回合啊啊啊啊.......”
林质侧过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她伸手装作认真的摸着模特身上的裙子,并没有给她回答。
但琉璃多懂她这小心思啊,没有正面回答那就是默认啊!
“知知啊,你这次必须把他带来给我见见了!”她脸颊泛着潮红,似乎是掌握了一个非常大的机密一样,踱着小碎步一个劲儿的开始絮叨,“我得好好准备准备,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不
对,你跟他没在一起多久吧?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去相亲来着呀,知知,你学坏了啊!”
林质被她吵得脑仁疼,拎起一件裙子问她:“这件行吗?”
琉璃一把扯过裙子,大声说:“现在是关裙子事儿的时候吗?你的奸夫啊,重点是你的奸夫!”
林质伸手捂着她的嘴巴,对周围望过来的眼光有些招架不住,“你小点儿声啊。”
“呜呜呜呜。”她一个劲儿的点头,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林质放开手,说:“孕妇这么八卦好吗?要是女儿也就算了,是儿子你确定不会影响她发育吗?”
琉璃大口喘气,说:“不行,你今天就算是憋死我我也要见你男人!”
我男人......林质转移目光看别处,耳尖通红。
“喂,你给句准话啊。”琉璃戳她。
林质瞥了她一眼,说:“如果你答应见完后不发表任何意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保证!”琉璃严肃的举了三根指头发誓,连她结婚的时候宣婚誓都没有这么认真诚恳,可信度非常高。
林质自然不会食言,答应带她去下周的生日宴。买衣服的激情被重新点燃了,琉璃气势汹汹的拉
着她杀进一家又一家的旗舰店,誓死要选到最好看的衣服去见林质的男人。
“喂,你本末倒置了吧。”林质无奈的说。
“来来来,你来试一下这一件!”她激情澎湃的拎着一件大花裙子,像媒人一样热烈推销。
林质:“......”
到了晚宴那天,琉璃带着老公拿着林质亲笔写的邀请函入场,满场都是精英人士商界大佬,里面不乏青年才俊帅哥美男,琉璃擦了一把口水,仰头看自家老公。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犯花痴。”林峰看了一下腕表,面色平静的说。
“老公,你简直太棒了!”琉璃精神抖擞的在会场里搜寻,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敏锐。
扫到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聂正均先生的时候,琉璃不禁抖了一下,拉了拉林峰的衣角,说:“老公,知知的大哥还是这么威严哦......”
“你以前见过他?”林峰望去,看到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人,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男人的风采,稳重挺拔,像是万年青,在一群或秃或胖的中年人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怎么没见过?他管知知比管他儿子都还严,又不准晚上去k歌,又不准单独和男生出去约会,变态死了。”琉璃数落着聂正均的淫威,对林质表示同情,“也不知道她这次约会的男人能不能过她大哥这一关了。”
林峰搂着她的腰,说:“老婆,少操一点心,不然饿得快。”
琉璃吸了吸鼻子,说:“哦。”她最近在控制体重,要和一切甜食和高热量的食物say no,真是难为死人了。
林质在门外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程潜,给他一打电话,才知道还堵在高架上。
“我等会儿自己进来,外面冷,你先进去吧。”程潜在那头说。
即使披着一件大衣依然可以感受到冷冽的寒风,她跺了跺脚,进了会场。
聂正均忙着应付各界人士,也不忘抽出空来搜索她的位置。见她提着裙子走进来,他一颗心飚到了嗓子眼儿。
她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周围那么多男士的打量她也视若无睹。因为毁了她的粉色长裙,聂正均慷慨的答应赔一条。只是她不要新买的,就要他卧室衣橱里挂着的。挑挑选选,她拿了一件低调的黑色长裙,裙子的长度到小腿的位置,露出了一截晶莹白皙的皮肤,脚上踩着的是一双黑色的缠绕凉鞋,跟儿不低,让她越发跳得高挑动人。旁边应该是她的好朋友吧,两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眼光。
琉璃正在逼问她,“说好的你男人呢,在哪里?”
“就在这里,你自己瞧吧。”她挑了一下眉毛,有些得意的说。
“好啊!你居然敢跟我玩儿文字游戏,你以为我猜不出来是不是?”琉璃叉腰,泼妇相十足。
“那你猜啊。”
“猜就猜!”
半个小时过去了,聂正均都已经致完词了,她也从英俊小生猜到秃顶大叔了,还是一无所获。
“求求你,告诉我吧......”琉璃有气无力的挂在她身上,开始耍赖。
“我带你来见了,只是你自己猜不到可不是我的错。”林质抱胸,瞥了她一眼,眉色上扬。
琉璃抓狂,差点儿连端香槟的服务生都猜进去了。
舞会开始,为了不让自己老婆被林质玩儿死,林峰主动拉着她步入舞池。怀着对林质的深深怨念,琉璃扭着腰扒林峰身上去了。
“呼......”终于脱身,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你那个朋友在为难你?”他从后面走过来,带着笑意。
林质被他吓得不轻,捂着胸口,感觉会心脏病发作。
周围的女士看见他过来了,有些蠢蠢欲动。
聂正均伸手拉着林质下了台阶,说:“跟我跳一支舞吧。”
她似乎听到周围一片抽气声以及心碎声,轻轻一笑,觉得他的魅力实在是大。小心翼翼的在昏暗的灯光中识别台阶,她说:“很久没跳了,踩了你你可不准生气。”
“不会。”他拉着她的手,揽着腰,随着音乐摇晃了起来。
他是一个很好的领舞,林质随着他的脚步走,并没有出现错误。
“丫头,你今天很美。”他由衷的赞叹,很想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低头吻住她。
光线昏沉,偶尔一缕斜光照在她身上,她美得惊心动魄。
“嗯,你今天也很帅。”林质看着脚下的步伐,注意不要踩到他。
“真是言不由衷。”他摇头。
林质抬头看他,“你本来就很帅啊,也不是今天才看出来的。”
他轻声低笑,林质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生日快乐,宝贝。”他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灯光昏暗,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痒痒的,她半张脸红透,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眸色发亮,“谢谢,你也是。”
他眉头舒展,说不出的快意舒畅。
只是两支舞跳下来,她的脚有些疼了。这双新鞋很娇气,没想到她的脚更娇气。两个娇气的东西完全融合不了,苦了她的脚后跟,坐下来一看,一个小小的血泡亮晶晶伫立在那里。
幸好她早有准备包里放了创口贴,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实在不好这样损自己的形象。站了起来,她准备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路过舞池,看到大肚婆正搂着她男人接吻,林质错愕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
果真是苏氏风格,林峰完败。
进了洗手间,她坐在相对较外面的沙发上,弯腰处理自己的状况。一对男女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两人忘情地拥吻。
林质退了一下,两人越过她往女士洗手间去了。这种情况下,她好像也不能友情提示了。
处理完左边换右边,她撕开一个创口贴,听到里面有异样的声音响起。
“嗯......嗯.......”男女交织的呻/吟声响起。
林质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仿佛做坏事的是她一样。瞬间站立起来,她拿起小包踉踉跄跄
的跑了出去,连创口贴都没顾得上贴。
砰!她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啊,不好意思......”她惊慌的退开,连头都没抬一下。
来人双手捉住她的手腕,好笑的说:“这么匆忙?见鬼了?”
说完,他还偏头看了一眼她后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质才抬头看,见到是自己的......嗯......琉璃说的男人后,她才松了一口
气。
“走吧。”她拉着他往回走。
“我还没进去呢。”聂正均站在原地。
林质结结巴巴的说:“你现在不好进去.......”
“为什么?”他看了她一眼,抬腿就往里面走去。
林质从后面拉住他,“别去啊!”
他奇怪的看着她,“我上厕所你也要拦?”
林质红着脸,说:“你、你到楼上去上吧。”
聂正均眯眼看着她,说:“厕所有人?”
“嗯......”林质点头,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两个人?”他又问。
再点头。
聂正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男一女?”
“嗯......”声音微弱,好似蚊蝇。
聂正均拉过她,搂着她的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问:“这样就吓着了?”
她埋头在他的胸前,羞愤。
“好歹也是国外见过世面回来的人,太丢脸了。”胸前震动,他发出愉悦的笑声。
林质用脑袋抵着他的胸膛,脸红得像是要滴下来的红墨水。她不好告诉聂正均,以前就算撞见无
数回她也能泰然处之,因为她自己没经历过。但现在不一样,她非常、十分、了解这项人类生生不息的活动,深有体会后自然不一样。
此刻她聪明的选择闭嘴,不然又该被眼前的男人嘲笑了。
重新回了到宴会,服务生推来了一个四层大蛋糕,大家都聚拢过来,等着寿星切蛋糕。
聂正均对着林质的方向看着她,示意她前来。
众目睽睽下,她又不好违背,只得冒着头皮走了上去。
“切吧。”他把刀递给林质。
“不好吧......”她抬头,一双水润的眼睛盯着他。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和聂家交好的知道这是他们家最小的妹妹,有不了解内情的,难免以为这是聂总的心上人。
“质小姐就别客气了,你大哥都让你代劳了你就切了吧。”和聂正均关系还不错的男人站了出来,笑着说道。
林质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算大哥的一个老友。
咬了咬牙,盯着众人炙热的目光,她颤颤巍巍的一刀切了下去。
聂正均带头鼓掌,大家随即应和,纷纷上前祝寿星生日快乐。此情此景下,到真像是她的生日宴会了。
趁着包围圈在向着聂正均靠拢,林质立马就闪身退了出来。手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走到远处接。
“你叔叔心脏病突发,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来吗?”电话那头是徐先生的声音,疲
惫又迟疑。
林质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她转头,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往外跑去。
聂正均才一错眼,会场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
陈秘书上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质小姐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匆忙出去了。”他说得很委婉,事实上是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失态过,如果他眼神还好的话,他刚才看到的可以称之为......惊慌失措。
他眉毛皱了起来,“有人跟上去吗?她刚刚喝酒了。”
“有,阿龙在后面跟着。”
聂正均闭了闭眼,陈秘书说:“老板,要不要我去看一下?”
“不用,要是不急的话她会回来的。”他再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陈秘书松了口气,刚刚着实捏了一把汗,毕竟这脱离了他们今晚的计划。
林质不知道自己踩的是油门还是刹车,车子开得歪歪扭扭的,一到医院,她甩上车门,甚至还来不及锁好车。
急救室外,徐先生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虽然才一周不见,但林质觉得他好像瞬间就苍凉了许多,周身都是冷冰冰的气息。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他睁开眼,看到林质来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感动。
“你愿意来,他肯定很高兴。”他轻声说。
林质坐在他身边,嘴唇有些乌青,她说:“他怎么样了?有危险吗?”
“这个病也不是突如其来的,以前就有征兆,只是他不愿意去治罢了。现在医生正在做最大的努力,现在我们唯一做的只有等了。”他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的说。
“为什么不治?他顽固到这种地步吗?”
徐先生看着她,眼神平和,“他撑着不治不过就是为了等你,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他不想死。”
“可是不治更会死啊!”她有些激动的说。
“不治还能安慰自己没事,可一旦治了起来他还能走出医院吗?他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哪一件允许他待在医院里耗费时光?”
林质的手有些抖,撑在椅子上指头有些泛白,她说:“他......就真的那么恨聂家吗?”
“也不是有多恨,只是家破人亡这个事实一直在折磨着他,没有地方发泄出来,就只有来找一个人恨了。”他一声轻笑,“何况聂家确实有脱不了的干系,也不算冤。”
林质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难道我就必须在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吗?”
“质丫头,你是个好姑娘。”他面带微笑,即使憔悴也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他说,“做你自己认为对的吧,谁也没资格把他的感情强加在你的身上。”
多么温馨的一句话呀,林质几乎要流泪。
吸了吸鼻子,她看向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里面躺着的是她亲叔叔,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情非得已,有时候说的就是现在这种境地吧。无论她选了谁,到头来一定会伤害另一个人......
手术室里的灯一直亮着,她和徐先生一人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心神不宁。
外面的天空阴沉了下来,没过多久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还要轰鸣的雷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今晚,注定不眠。她仰着头,眼角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