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叶室青一人就足够解决掉另外三人了,但是不管是纯子和聆泉大叔, 还是林夕, 都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个吃干饭的。而且虽然队伍默认的领导人是叶室青, 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几个人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如果一昧依赖叶室青, 那他们就真的完全丧失对自己的掌控权了。
林夕自动自觉地找到了自己下手的目标,她很有自知之明, 挑了三个人里面偏瘦弱的那一个。
林夕力量弱, 但是身手足够敏捷,她看准机会,在纯子和聆泉大叔和另外两人打起来的瞬间,冲上前绊住了自己目标的脚。虽然不能将人打压得死死的,但是不让对方去为另外两个目标增援, 林夕还是能做到的。只是和她打的人怎么说也是个青壮年,林夕应付得也很是吃力。她憋了一口气, 掰扯着对方握着武/器的手, 在跟对方角力的过程中, 将手肘和膝盖作为武/器, 对这对方的鼻子和腹下三寸就是一个狠狠的重击。
“啊——!”说到底来到这个小岛上旅游的基本都是普通人,耐痛能力和应变能力都不如林夕, 只是占了武/器上的便宜。他们一行三个人本来就是埋伏在这里准备狩猎落单的猎物的, 自以为是猎人,自然也就没想到自己会反过来被猎物盯上。他们全部的依仗就是自己手里的热武/器,在面对敌人的攻击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开枪, 但是人类控制枪支自然是没有控制自己的四肢来得灵活的。
林夕是个申时合度的人,她势必会用更多的技巧和小聪明来弥补自己力量上的不足。
对方猝不及防受到了重击,手里扛着武/器不肯松手,却也下意识地抬脚想要反击。但是林夕根本不将对方这愚钝的反应放进眼里,只是一蹲身,脊背微弓,在避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双手如钳子一样扣住他的脚往自己的这个方向用力一拉,然后松手。
嗯,没有然后了。
男性的弱点在遭到惨烈的重击之后又是一个惨绝人寰令人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的大劈叉,对方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林夕抢夺了枪支比划在对方的脑袋上时,对方已经痛得面目狰狞扭曲,连反抗的心情都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所击溃了。他的惨叫声太过凄厉,连威胁他生命的枪口抵在了脑门上都不能阻止他的嚎哭。林夕皱着眉头想了想,干脆摘了对方脏兮兮满是汗渍的头巾,随手团成一团就塞进了对方的嘴里,为了避免被咬,林夕是直接将枪管塞进他嘴里硬给他堵进去的,确保对方连舌头都无法动弹之后,林夕才收手站了起来。
而纯子和聆泉大叔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两人也扛着武/器制住对手,眼神复杂地瞅着林夕的方向,颇有一种被欺骗了感情的错觉。
大概就是跟看到了清纯无辜柔弱可怜的小红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咬死了大灰狼的感觉一样。
叶室青倒是一点都没觉得这个场面凶残,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林夕的身边蹲下,朝着林夕伸出了手。大佬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林夕却乖得跟只鹌鹑似的老老实实地将美工刀奉上,然后就蹲在叶大佬的身边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把那人手上的红环给卸了下来。
他取环的过程也沾了血,但是却已经将伤害降到了最低,没有伤筋动骨,整套动作流畅自如甚至还带着一种利落的美感。
林夕有些看呆了,她看着叶室青那张清俊的侧脸,沉静而又漠然的模样,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眼熟。
她有些忍不住手痒的伸出手摸了一把,鬼知道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的。叶室青看都不看她一眼,被人揩了油也没什么反应,卸了红环之后就随手丢给了林夕,抓住她往他脸上摸的手直接把她拽到了下一个目标旁边,接下来取的两个环都给了聆泉大叔。
本来就眼神复杂的两人现在眼神更复杂了。
我们也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以为你们是真的不认识哦。
这样,还差一个红环,他们四个人的船票就都能集齐了。
只是大概他们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其他猎人组也意识到附近有硬茬子,要不下口,就只能离开了。旅馆地下室里的人倒是安全了,但是下一个目标却没那么容易找,他们决定先去将幕后之人可能存在的地方搜寻一遍,路上如果遇上能下手的目标就动手好了。
一行五人找到了第一个被标注出来的地点,可惜的是,他们不仅没有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反而对上了猎人组的大部队。
十几个人的队伍,不是他们轻易就能应付的。虽然从猎人的手中抢到了武/器,但是子弹的数目也是有限的,他们不管是人数还是装备上来看都处于劣势,而这一支队伍显然跟先前的三个水货不同,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杀戮,已经成为了一群亡命之徒。
林夕并没有被叶室青允许参与战局,她负责躲藏在暗处给予他们支援,顺便保护完全就是一只弱鸡的安藤直树。
林夕躲在树上,扛着手中的枪支,透过瞄准器瞄准了不远处矮坡之下对峙的两方。她的掌心被汗水沁得黏腻,但是她的手很稳。当她的肩膀上背负的不仅是自己一条人命的时候,她总是会变得更加慎重,也会变得更加勇敢。
如果杀人是为了自己和自己肩膀上背负的人命,那就不应该犹豫。
哪怕是罪过,也要用自己的余生去担负这个责任的。
在纯子因为气力不足而陷入苦战的瞬间,林夕对着那个瞄准纯子脑袋的人扣动了机板。
“砰——”枪声响起,远处那人应声而倒,飞溅而起的鲜血让林夕的视野模糊了一瞬。
——不……这是我的血。
子弹的冲力直接敲碎了林夕的重心,她从树上摔落,像是被丢出巢穴的雏鸟。摔在枯枝烂叶的泥沼里,林夕捂着手臂上的伤口,神情冷然,像是一樽凝固的蜡像。不等她挣扎地坐起身,一柄手/枪已经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不杀你,你自己把手环卸下来。”那个刚才还抱着叶室青的小腿哭天抢地的男孩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他拿枪的手很稳,跟林夕一样,“我知道你能在不砍断手腕的情况下把手环卸下来,你自己动手吧。”
“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武/器。”林夕不答话,捂住手臂的手指已经抠进了伤口里,在剧痛中挖出了那颗子弹,“这么小型的左轮手/枪,难怪你能贴身隐藏而不被发现,但是受枪型所制,威力有限,只怕是无法穿透人类的头骨吧?”
“是,但是心脏的话,却是绰绰有余了。”安藤直树冷静的神情竟和林夕有几分相似,“我不想杀你,但是我妹妹还差一个蓝环。你的朋友们和那群人对上,活下来的可能并不大,交出手环然后逃命去吧,至少这样还能活到天亮不是吗?”
枪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深夜里的寒风真的会让人觉得寂寞,也会让头脑格外地清醒。
安藤直树以为这个女孩会哭,会求饶,因为她看起来比他的妹妹也大不了多少。他其实不应该那么快动手的,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或许还能寻找其他的目标,或许还可以让她别那么快绝望。但是他不能,时间拖得越久,面对着这些善良而且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他就越来越下不了手,越来越觉得自己卑劣。他其实没有撒谎,他的红环和蓝环是在旅馆外的尸体身上捡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像这样骗来的。
欺骗那些对他怀抱着善意的人,让他们的善良和付出变成一场可悲的笑话,辜负这个世界上少得可怜的温暖——他是这样活下来的。
他不像他们一样能挺直着脊梁骨活着,能面对着一个立场对立的人还能伸出手说我们一起活下去。
痛苦吗?愧疚吗?抬不起头?
但是他必须带着妹妹一起回家。
安藤直树不认为对上猎人组大部队的那三个人还能活下来,他们死了,猎人组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蓝环的。所以安藤直树动手了,他必须得到这个少女身上的最后一个蓝环,为妹妹凑齐五个蓝环,带着她回家。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作为哥哥,他必须帮妹妹挡住这个世界的黑暗。
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躺在地上的少女神情平静,没有他记忆中那些被背叛人错愕或是竭嘶底里地模样。她的眉宇间甚至没有多少痛苦,她只是安静地仰视着天空,像是透过皎洁的圆月,试图寻找到些许的星芒:“如果你活了下去,见到了阿青,能帮我带句话吗?”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安藤直树想到了刚才握住她手的那个少年,他这么想着,内脏几乎都绞在一起痉挛抽搐地疼痛了起来:“你说。”
她的语气突然低弱了下去,像是意识消逝了一样,她不经意地抬起手,轻轻地搭在枪管上,细弱地道:“……就说……”
安藤直树并没有发现自己跟林夕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范围内了,他只是试图支起耳朵,在嘈杂的枪声和尖叫中,他想要听清楚少女的遗言。她或许还能活下去,但是更大的可能是还会死在这里,最好不过的结局也不过是活到天明。
飒飒的风声灌入耳蜗,连带着少女清冽的低喃,透着附骨之冝般的冷意。
“背负着别人的性命而活着,真了不起。”
“我也很意外,你居然敢靠我这么近。”
……什么,意思?
安藤直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感受危机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机板,却只发出“咔啦”的一声空响。
下一秒,他才发现,不是他反应能力差,而是他体内的血压归零了。
脖颈旁侧的大动脉被薄薄的美工刀割开,细小的豁口在压力的作用下膨胀扩大,鲜血如同井喷一样爆射出一米多高的血柱。容貌稚嫩柔软的少年捂着脖颈处的伤口缓缓倒下,他那双蒙了云翳般的眼睛,只能看到手里在刚刚被瞬间拆解的枪支,还有少女砌在鞋尖的细薄刀片。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没有在旅馆外面捡到那具尸体,如果没有得到那么多的蓝环,如果不是距离成功只有一线之遥……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那具尸体是我杀的,我杀了人,你在他身上得到了希望,因为希望你对我下手,这就是无法化解的死循环。”林夕抬手捂上少年死不瞑目的眼睛,低低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动手前,你应该和我一样都想到这一点的。”
——背负着人命走在这条路上,真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区里面说,我一点都不担心女主,反正她最后都是会死的。
我:……????
是哦,大爷你们心真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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