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瑶道:“姜公子, 你没有出门吗?”
花弄影在女子面前还是不作无赖样, 彬彬有礼地说:“小生不会武功, 若是遇上大敌怕连累旁人, 所以就没去。”
司马璃活泼,笑道:“你真不会武功,让我来试试。”
“纳呢?”花弄影看着软妹捏了捏拳头,不禁后退一步,说:“小姐, 君子动口不动手。”
司马璃瞪大杏眼,说:“对呀!所以, 我才对你动手,因为我是女子, 你也不是君子。”
花弄影说:“我……我比你们大,不好这样无礼的。”
司马瑶笑道:“我可是听得多了, 就见你喊珏哥哥一口一个大哥的,所以,你和我们是同辈!”
花弄影道:“两位美女,我是男人,你们不好这样和我动手的。”
司马璃道:“你不是说过你不是男人吗?”
司马璃年纪还小, 但是司马瑶却渐知人事, 司马璃当时并不很明白其中的道理,而司马瑶却有些明白。
司马瑶不禁脸红,道:“璃儿不许说这个。”
闺阁女子对着男人说这个,怎么都是失态的。
花弄影道:“两位小姐, 动手就算了吧,要不玩别的吧。”
司马瑶想了想,问道:“你会玩什么?”
“只要别和我比武,我什么都能玩。”
土豪就是土豪,司马家还有个蹴鞠场。花弄影将衣摆塞在腰带上,绑了宽袖,而司马瑶、司马璃也换了短衫。
花弄影说:“说好啦,不许使用武功,你们谁要是使武功了,就算输。”
司马璃说:“说不使就不使,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吗?”
花弄影笑嘻嘻道:“哪敢呀,我贼怕你这小辣椒用武功打我。”
不多时,三个女孩就上了场,假男人姜余以一敌二,顿时你追我逐。
司马瑶和司马璃从前是会看兄长、亲戚和族兄弟们踢球,她们身为女孩子爱看他们踢球,但自己踢得不好。但想姜余是不会武功的酸书生,怎么能怕了他去,没有想到,这人踢得还颇有章法。
司马瑶伸脚来铲球,花弄影将球踢高,一个跳跃越过一劫,继续运球前进。
司马璃虽是小人儿,跑得一点都不慢,很快追上花弄影,花弄影怕她抢球吃奶的功底拿出来,一连串花式假动作,终于越过了她,然后一脚踢进了门里。
花弄影自己鼓着掌,两个小姑娘满脸的不服气。
花弄影虽然是技术型的,但是她也有硬伤,一来她没有内力,持续力到底不行,还有,他扮男人时时要注意不能露出自然之态,她胸前还有硬板,脚上穿着两层鞋。
不多时,她就在她们手底下丢球了。
踢了近三刻钟,她是筋疲力尽,就坐在草地下休息。而两个女孩子却还有余力,站在一旁笑她。
司马璃笑道:“姐姐,你看他,气喘着跟大黄似的……”
司马瑶说:“璃儿,不许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们司马家的朋友。”
司马璃拉着司马瑶说:“姜公子这样又弱又怂又穷,怕是娶不上好媳妇吧?”司马璃本就是活泼刁蛮骄傲的性子,刚才踢球时他还踩了她一脚,不禁嘲笑回来。
老鱼坐在草地上,无力反驳小美眉的话。
司马璃掩嘴笑道:“他还不如去娶那四个怪人的妹妹~~”
司马瑶道:“妹妹,姜公子虽然不会武功,但他饱读经史,聪明绝顶,你不能无礼。”
司马璃道:“那你说,他能中个状元不?”
司马瑶道:“我如何知道?”
司马璃道:“那姐姐你试试她不就知道了?”
老鱼:哈?还要试她的才学?
武功她是不行,但是文斗,她绝对没有问题的。不然,她岂不真成了大黄?
司马瑶偷偷瞧了一眼“姜余”,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和亲戚之外的男子一起玩。心想这人虽不会武功,但是得成名之士的敬重亲近,似有苏秦、张仪之才,为人又有趣,心中也是有一番心思。
……
沁芳亭。
“对对子?”花弄影呷了一口茶,讶然地看着她们,心想:这有何难了,便和她们玩玩。
至少天真浪漫软软萌萌的小美人赏心悦目,总比自个儿回客房呆着有趣。
正在这时,司马容等人回来了,正要找姜余一起商量那些正事。
老鱼眼看小姑娘满脸失望,她其实也没有这么关心藏宝图的事,道:“你们商量你们的吧,我便和妹妹们玩。”
司马容看姜余“色/眯眯”的样子,虽然当他是朋友,但是他也要保护侄女。
“姜兄弟,瑶儿和璃儿还小,不懂事,若是有所失礼之处,你也不要放在心里。”
老鱼刷展开扇子摇着,她这时还真没有听出他的话中话,笑道:“没有,妹妹这么可爱,哪有失礼呀?再说了,无理取闹是女子的专利,刁蛮任性是女子的权利,作为男人必须要有风度,答应女孩子的事怎么能食言呢?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你们这些泥先一边玩去……”
司马容更觉得姜余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个风流不羁的主,哪里愿让她祸害自家侄女?
司马容说:“姜兄,我十分敬仰你的才学,但是男女有别……”
老鱼一愣,笑道:“我明白了。司马兄,你这人原来这么迂腐。我也是将她们当妹妹,纯友谊,你以为我跟老魏一样呀?我是那种人吗?我比较有意见的是,凭什么男人的事就是正经事,女孩子们的事就是无关紧要的。”
魏无忌哼哼道:“姜余,怎么我就成了反面例子了?”
老鱼打个哈哈,说:“等我找到新的例子就弃用你为例。”
魏无忌眯了眯眼睛,微微阴郁,谢智骁不禁勾了勾嘴角。雷钊不知内情却也觉得与姜余在一起随时有奇葩之事。
司马瑶和司马璃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男人,一双妙目惊奇的眨巴着。
司马珏道道:“那就一起坐坐吧。”
司马容就坐在了司马瑶左边,又让司马珏坐在了司马璃的右边,如此护着自家的女眷。
司马容道:“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紧要,姜兄非要留下来。”
司马瑶道:“我们商量着要对对子玩。”
司马璃笑道:“三叔,我们就是看看姜公子有没有可能中状元。”
老鱼倒是不知道这一出,也不禁好笑,收起扇子说:“二小姐,你这不是小看我吗?状元算什么,三年就出一个了,当状元有啥意思呀?”
司马璃道:“你是读书人,不考状元干什么?”
“呃……游历江湖可以吧?”
司马璃道:“就是一无所成,靠到处骗吃骗喝?”司马璃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看出姜余聪明滑头,也是最会骗人的那种人。
雷钊不禁差点笑出来。
花弄影道:“哪能说骗吃骗喝呢?考状元进士什么的,他们当中有几个人有定国/安/邦之术?”
司马瑶道:“难道饱读圣贤书的人会没有才华吗?”
花弄影叹道:“儒学本来是好学问,但发展至本朝,阉割了许多。就说孔老夫子时期一直到前隋,儒生是配剑的,到本朝就拿折扇了……”
忽听司马璃哈哈大笑,指着花弄影手上的折扇,花弄影一看,暗道:吹牛吹得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花弄影说:“我从前是有剑的,不过司马老爷大寿,带着不吉利。”
司马璃笑道:“你就吹牛吧。当日那个什么派的人问你来历,你都怂着不敢说,别以为我没瞧见。”
司马容蹙眉:“璃儿!不许胡说。”
司马珏也说:“璃妹妹,贤弟他是瞧不上那人,不是不敢。”
花弄影摇着扇子,叹道:“天才都是寂寞的,本公子也没指望这顽劣小女孩能慧眼识天才呀!”
司马璃:“好不谦虚,我看你是吹牛大王、志大才疏吧。”
雷钊不禁想到自己妹妹在这个年纪时也是这么调皮,哥哥们也是束手无策的,也不禁呵呵一笑。
司马瑶倒是斯文性子,虽然心中有主意,不纠结那些,却道:“姜公子不看好状元进士,那为什么要科举取士?”
花弄影说:“因为皇帝要用人呀,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才,只有可用的人才。这些读书人呢,至少识字呀,会山呼万岁呀,有其可用之处,因为不用他们难道能全用目不识丁的人吗?一百个当中总有几个是能做事的,这就行了。”
司马瑶问道:“那你不考科举,不是不能当官了?”
花弄影说:“我不想当官。”
司马璃笑道:“你是考不上吧。”
花弄影道:“谁考不上了?刚才不是说玩对对子的吗,谁怕谁呀?”
司马瑶道:“好,那我出上联,大家有下联都可以对。”
小姑娘也有中二心思,今日除了她有点意的姜余之外,三叔、表叔、雷大侠和武英侯也陪着对,也足够让小姑娘脸上增光了。虽然这几位名头都比姜余要大,可惜表叔是长辈、雷大侠已然成亲,而大名鼎鼎的武英侯是个什么风评司马瑶也有所耳闻。于是,她真正有点心思的是能得这些人物看重的大才子姜余了。
都说决定一个人的地位的是他的朋友和敌人,在现代人来看,评判一个人的能耐是看他混什么圈子。看姜余所混的圈子与大人物们的交情,世家出身的司马瑶就知姜余潜龙在渊。她已然十七岁,很多姑娘这个年纪早嫁了,家中也在为她物色夫婿,她不是不知。
她虽这么说,但是在场男人却没有心情陪小女孩玩,想着正事。
司马瑶站了起来,看看莲花池水面,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花弄影打开折扇,看看远方,笑接:“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魏无忌叹道:“好联!”
司马瑶看看水塘,伸手一指,出联:“水中有虫则浊,水中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花弄影微笑收扇,指着远方的树,说:“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司马瑶暗道:好工整!
花弄影笑道:“小姐出的上联意境颇高呀。嗯,在下也出个联,小姐可能对上下联?”
司马瑶说:“你且出便是。”
花弄影想了想,说:“在下的上联是:‘鸟困笼中,望孔明,想张飞,无奈关羽。’”
司马瑶细细一品,心中不由惊讶,此联字面意思绝,且又处处暗藏玄机,牵涉三国蜀中核心人物。找这样的同期三个人,意境能达到最热门的三国的,却是难。
况且,她一时连意境不及的还找不到。
司马瑶一时对不出,忽然魏无忌说:“我倒有个勉强的下联,还请姜兄赐教。”
花弄影道:“这么快?”
魏无忌也露出风流一笑,说:“小时候也爱玩这些。”少年时扮才子成花魁入幕之宾,他在这些文字游戏上是不逊于那些书生的。
花弄影看透他,说:“也对,泡妞三十六计没练熟,哪敢妄称武英侯。”
魏无忌感觉她这话似有些酸味,反而心下甚喜,不以为意,只道:“我的下联是:‘鱼在门下,望卧龙,无翼德,叹息云长。’”
花弄影一想,不禁呵呵一声笑,说:“尚算不错。”
司马瑶道:“武英侯高才,远胜小女。”
谢智骁心中微微不快,这些方面,他确实不及魏无忌。原来小顽童还喜欢这些。
花弄影道:“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魏无忌这时候却是一时对不出来了,微微一笑,抱了抱拳。司马瑶也苦思这个下联,也是一时无果。
花弄影当然不为难小姑娘,而且她是不服气魏无忌,只道:“这上联也不是我出的,只是我也一直没有想出好的下联来。小姐一时对不出也是情有可原,武英侯不也对不出吗?”
司马瑶俏脸微红,说:“姜公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小女失礼了。”
魏无忌这时才见小姑娘的神态,心中咯噔一下,抽絮着嘴角。
司马瑶转身回去坐下,花弄影还笑眯眯看着人家,司马容咳了一声:“姜兄!”
“哈?”原本的“风流才子”又转为二哈表情,不解地看着司马容。
司马容说:“对子对完了吧?”
花弄影说:“小姐说对完了就对完了,她说了算。”
司马瑶说:“我不耽误三叔和各位的要事了。璃儿,我们走吧。”
司马璃也只好起来,看看这个总让人想捉弄他的酸书生,走到他面前,说:“你不要得意,你会对对子也改变不了又穷又怂又弱的境地!”
小姑娘记恨在蹴鞠场上姜余踩到过她的脚,抬起右脚主往姜余的左脚用力一踩。
花弄影忍不防差点用真声叫出来,连忙咬牙忍住。
司马珏喝道:“璃儿!”
司马璃转身跑了,司马瑶看了姜余一眼,也转身离去。
花弄影咬住手背忍下痛,又单脚鸡一样立起来,司马珏第一个去扶她。
花弄影也怒了:“你妹的……你妹的!我说了不是故意的,还踩我……”
别人也许有不太明白的,但魏无忌是何人,此时对自己说他不心疼。原来还陪她们玩,现在是觉得碍眼。
这个小顽童知不知道他也许惹上麻烦了,真是,贴上来的男情敌他来解决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解决女性情敌?
这个惹祸精,他不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老鱼任性自大,身体是少年自负的性子,这是要把自己作到无路可退呀。现在这情况的复杂,他们原来的计划肯定不能顺利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