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把尉迟家摘出来就算了,剩下的交给宪司衙门办也就是了,不管是牵着到孔家也好,赵士达也罢,慢慢查总会真相大白的;又花废了不少的心思平息了各方的势力,以免因小失大。
可如今不同了,尉迟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城外,无疑在刚刚平息的篝火上,又加了一把火,此举颇有推波助澜之意,不由的让李承乾不深思一二。
在京兆府李承乾是想责罚尉迟敬德一番,在最大的限度上消去孔府门前这场闹剧的影响,可京兆尹-狄知逊给出的结论却是仅仅是罚铜。
当然,这不是狄知逊有意忤逆君上之意,朝廷有议亲议贵的说法,尉迟恭是开国元勋,爵国公,身上还负有冠军大将军的散职。如今孔府死伤的不过是些许贱奴,与府中的货物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交点罚铜赔偿也就是了。
唉,老实说,这茬儿李承乾确实是给忘了,所以只能重重苛责了尉迟敬德一番,将罚铜加至三倍,将他和孔颖达禁足。
在大理寺和京兆府把案情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俩最好能安分守己,否则即使李承乾的威视不如天威,但也不是他们能承受起的。
还有,恢复尉迟恭南衙大都督的圣旨和盐山的股份,李承乾并没有下发,他需要给皇帝再上一本,还是缓一缓的好,尉迟敬德是不是还适合南衙大都督的职位,值得考量。
前脚刚进明德殿,后脚穿着飞鱼服的长孙冲和赵节报名而入,尉迟雯的案子又把旧事重新挑出起来,所以又把事儿划拉到一起。内卫也继续帮着搜集证据,勘查现场,现在有了些许进展,自然也先禀报给太子,然后再交给有司衙门。
而这次,李承乾确实没有想到长孙冲的收获竟然查出这么有意思的事;自从朝廷下令消减佛门之后,除了皇家供奉的寺院外,各州之间合法存在的寺院也仅有一所,百万僧侣蓄发还俗,这给信佛的百姓去烧香拜佛平添了不少的麻烦。
一州就一个,县乡的百姓那么多,烧香都得排队等着,路途远不说,这期间的花费更是比从前又多上不少;老百姓攒点钱不容易,吃喝尚且精打细算,让他们往“河里”扔钱事,没有特别需要的人,自然是不会干的。
所以,百姓们在家里给供奉的泥菩萨磕两个头也就算顶事了,现如今大唐信佛的人数日渐减少,这也正是李承乾所希望的,软刀子往往最不见血,而且最有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样一来,县乡的地方就空缺出来,这也给了那些不甘之心的fo门信徒以可趁之机,他们在县乡之间秘密活动,组织聚集,在宣传佛理的同时,还抨击朝廷的政令,尤其是限制佛门的政策,蛊惑百姓仇视朝廷。
内卫府最近就处理了发生在京畿附近几起这样的案子,好在都是小来小去的事,长孙冲也交给下面去料理就算了,毕竟这种小事还是摆不到太子的案子上。尉迟家的这位小姐也是虔诚的信徒,这次出行也是应了几家勋贵小姐的邀请去特定地点参禅礼佛的。
当然,经过事后的询问,她是为了结识一些“僧人”用来为孔诚超度,尉迟与孔家势同水火,她当然不可能去长安的皇家寺院做法事,否则人人都会在暗地里指责尉迟家的家教。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为了所谓的情郎,置家族的脸面于不顾,让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的尉迟恭无法在朝中立足。
在回转长安的路上,尉迟雯突然又提出希望多加超度的时间,所以就与诸家小姐分开返回,也就是这临时起意,害得她最终丢了性命。
长孙冲事后去看过,案发地与她们参禅的静院不过二十余里,距离相当的近,是以长孙冲和赵节一直认为尉迟家的小姐就是被那些fo门的余孽所害。
内卫府特意派人去查过那些余孽,可静院早以人去楼空,这不由得不让人唏嘘、跺脚,大感错过破案的良机。
可价值的消息并没有完全断绝,长孙冲在府衙署理各府小姐的笔录,发现每一次礼佛会后,独孤家的二小姐-独孤霓音都会在静院逗留一二,这就存在着一个时间差的问题,她会不会与回转的尉迟雯来了碰头呢?
或者说,如果尉迟家的小姐是被fo门余孽所害,那她会不会知道、看到些什么呢?长孙冲不得不让内卫过府询问,可得到结果却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虽然是碰了壁,但却激起了长孙冲强烈的好奇心,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可独孤家二小姐前番隐瞒了逗留之事,现在又仅仅是敷衍了事,这岂不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长安和洛阳的独孤家虽然是两支,可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祖宗,她与太子妃也是未出五服的姐妹,身份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犯不着与东宫的下属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此一来解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心中有鬼。
所以长孙冲又派人去查一查独孤霓音在长安的人际关系,勋贵家的小姐,大半的时间都会在秀楼中,应该是很好调查的;可内卫硬是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她在长安的关系网摸了清楚,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交际实在是太广了。
“表哥,你这是在将孤的军啊!谁不知道独孤家子嗣艰难,连男带女不过一掌之数,你今儿手里握着这点不疼不痒的东西,就要拿人,你让孤如何与太子妃交代呢!”,看过了长孙冲搜集的证据后,李承乾淡淡地说了一句。
“殿下,有些事,不需要那么多证据,只要些许就足够了,太子妃殿下对臣一家平时殊为礼重,臣铭感五内。
如果不是事赶事,赶到这了,臣是绝对不会做的,臣这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话毕,一脸歉疚的长孙冲对李承乾拱了拱手。
太子妃对长孙家的好那自然是没得说,且从来不以名位待之,对他们父子一直都是舅舅、兄长的称呼着,多年来从未改变,现在他要抓独孤家的人,这心里要说没有愧疚之意就怪了。
这本子即使送到他老子长孙无忌那般挑剔的人物面前,也只有“多余”二字,然后搁置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可这脓包不挤,案子就破不了,长孙冲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太子请命。
“殿下,仲良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事情越闹越大,不早一点收场,恐后患无穷。”,赵节见李承乾没有说话,赶紧补了一句,替好友开脱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