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艳听张凤九发出奇怪的吼声,知道事情有异,喊了一声:“九叔!怎么啦!”
可是张凤九虽然听到师无艳喊他,却无法张口回答。此时他自身的百鬼夜行功的毒素正在攻击宿主的全身大穴,一丝丝毁掉他自己的奇经八脉。张凤九知道情形不妙,想要求助,却只能啊啊啊的发出没有意义的声音。
师无艳看着张凤九和柳闻志对打,不禁喊出:“你这是什么功夫?”
看着柳闻志的招式,师无艳知道遇到克星。张凤九正是因与柳闻志的对打导致走火入魔初兆,如果没有另一个人以百鬼夜行功注入导引归巢,后半生就瘫在床上了。他顾不得胡濙的招式,身子一个回旋,使尽全力甩出一鞭对准柳闻志后背就去。这一鞭无声无息带着阴毒劲力攻了过来,柳闻志不察,竟被一鞭打个正着。
此鞭上附了全力,柳闻志后背衣服都被打碎,他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传来,就晕倒在地上。
此时段飞烟见柳闻志重伤,顾不得他,冲了过去,全力一掌打在张凤九腹间。张凤九此时半疯癫状,根本来不及抵御,被结实地打了一掌。只见张凤九眼睛如牛铃般瞪得老大,口中一股鲜血涌出。这一掌段飞烟耗尽全力,怕是要了张凤久的命。
师无艳这一鞭打中柳闻志,又一鞭打在后殿的柱子上,并用力往后急撤,由于他这鞭子上带了钢刃,竟生生地将柱子拉断。本来寺庙就陈旧不堪,这偏殿的柱子一倒,竟然摧枯拉朽得塌了一半。倒塌的屋顶,掀起了万丈尘埃,让众人不能呼吸,且视线不明。
借此良机,师无艳收起鞭子,拎起张凤九,就往外冲。段飞烟和胡濙急着帮男娃和柳闻志挡住上方的碎石和灰尘,顾不得张凤九等二人。胡濙本想追出去,但见情形一片混乱,他心想还是留下来,照看柳闻志和段飞烟方为上策。
经过一会儿,这灰尘才算落定,另一个光头和尚也趁众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去。香山寺只剩下一些百鬼夜行门门徒的尸体。那些被迷晕的人也都被塌掉的屋顶砸死了,另外还有院子里停的上百具尸体。
经过这一番剧烈的恶斗,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虽然周围都是血腥的场面,满地都是断手残肢的尸体。但能逃过一劫,还算大幸。可看到柳闻志身受重伤,段飞烟不禁哭了起来。这一落落的眼泪滴到柳闻志的脸上,竟把柳闻志弄醒了。胡濙见状松了一口气地说:“醒了,那就没事了,应该是外伤。”
胡濙将柳闻志翻过来,查看他的伤势。这百鬼夜行鞭太锋利,竟然将柳闻志的背打得血肉模糊。胡濙拿出水壶清洗柳闻志的伤口,把柳闻志痛得说不出话来。
“幸好,没伤到骨头,但是要休息百日是免不了的,就怕。。。。。”
段飞烟关心的问:“怕什么?”
“就怕对功夫有影响。但是不碍事,先治外伤再说,你还年轻,内功可以慢慢练。”
段飞烟听闻,喜道:“对啊!功夫再练就好了。”
柳闻志痛得点点头,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段飞烟长吐一口大气,问道:“胡大哥,这百鬼夜行门这么邪门,练的武功是要从死尸身上找蛊毒,太恶心了。”
胡濙道:“是啊,这个门派一直很邪门,江湖上曾有过传闻,我一直以为不是真的,没想到今日碰到了。可惜让他们逃了,就怕他们日后又找什么地方,东山再起,另起炉灶。”
此时血月当空,暗色月光洒在寺里,柳闻志满脸都是血污,如经历大难一般。但段飞烟怀里的男娃突然醒来,哇哇大哭,却把段飞烟紧绷的心情松开了,她笑道:“你这家伙,大难不死,刚刚惊险万分,你却呼呼大睡,现在可好了,坏人都走了,你却醒了。”
胡濙笑笑道:“这娃可能饿了,还不会说话呢,只会用哭来要吃的。等会得送到老妇那里去,看有没有牛奶可以喂食。”
段飞烟哄着男娃,但是他声音洪亮,哭声不断。却不给段飞烟哄。段飞烟笑道:“你看我这没当娘的经验,这娃不给我照顾。”
胡濙此时点了柳闻志伤势周围几个穴道,他的剧痛减少很多,遂道:“不会啊,我看你挺好的,一路护着他,有当娘的潜力。”
段飞烟听他这话,似乎话中有话,不禁害羞了。幸好此时是半夜,她脸上绯红才没被看见。
胡濙笑道:“我整个可以抬人的架子,赶紧走吧,这些留给官府来处理了。”胡濙准备之后到了镇上,请知县来处理。刚好百鬼夜行门用来赶尸的竹竿还在,他找了两个竹竿和几块布,做成了一个担架,将男娃和柳闻志放上去,由胡濙和段飞烟抬着。
胡濙想到一件事,本想开口问,但是还硬忍住了。刚刚的恶战中,他发现柳闻志和张凤九对打时,右手出掌时是单脚独立,左手合十,这分明是南洋佛教奇功度魔罗功的起手式。而众人皆知中原武林能使度魔罗功的只有一人,就是三宝太监郑和。
郑和与姚广孝分属不同政治阵营,都是朱棣旗下之人。胡濙是姚广孝派来寻找建文帝的密使,如果说柳闻志是郑和派来的人,那一定是来监视他,想要知道寻找建文帝的进度。胡濙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谬,却又不敢置之不理。这柳闻志本来就说不清楚他的功夫来源,以前从未看过他使什么高深的功夫,但是今日一见,这少年的内力着实不低。难道真的是郑和为了监视他派来的。
从此以后,胡濙对柳闻志上了心,他不吐露自己知道度魔罗功这件事,一切装作没事,但小心翼翼防着不让柳闻志知道更多的事。
但人总是这样,胡濙在柳闻志和周新小乞丐受冤枉时,愿意义不容辞,挺身而出。但是当事情对胡濙自身不利时,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本来人心白玫瑰,现在却染了黑。人常常时双重标准,遇到自己,想法就不一样。
在这弹指间,胡濙心里转了好几个的念头,差点萌生杀机。可此番心思柳闻志和段飞烟丝毫未察觉,只觉得夜凉如水,前面一马平川,身心都是终于摆脱那邪门寺庙的舒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