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从虺血的脚下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箭矢。
看似柔弱的水幕，先是以非常缓和的方式卸掉了附着在上面的剑气，然后瞬间凝固，以冰晶的形式冻住了箭矢。
在虺血看来，这一箭仿佛就像是被变慢了一样，缓缓的停下冲击，最后彻底停在了她的眼前。
没有产生任何余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虺血根本不敢相信这一箭是从山崖下方以凶悍的气势直冲到自己眼前的。
水魄为骨，冰晶化刃。
这句话早在箭矢被水幕挡下之前就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没人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能看到的，只有凝成的冰晶上突然凸起了几根箭头，样子像极了隼剑。
几乎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看起来很危险的冰晶上，只有身为领头的莱昂警惕的感知到了远处的树林里，那忽然缥缈起来的气息。
这个气息是古炎没错，虽然只是战斗过一次的对手，但莱昂知道自己不会认错。
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古炎的气息似乎突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中体现出来的感觉令人奇怪，可偏偏莱昂就是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明明感知了一下就能知道古炎现在正处在一个异常虚弱的状态，但莱昂就是觉得心里发慌，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冰寒的冷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莱昂身边的部下突然问了他一句。
正当莱昂准备稍微扭头回答问题的时候，一团炽热的液体突然溅到了他的脸上。
有类似铁锈的腥臭味，这是血的味道，莱昂不会认错。
背脊上陡然升起一股恐惧感，莱昂手心直冒冷汗，当即向后一跳，从原地跳出去十几米的距离。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跳，莱昂看见的不是原先待命在自己身后的部下，而是一具具倒在地上，正流淌着鲜血的尸体。
四周布满了由冰晶凝成的隼剑，每一条都仿佛是水晶雕刻而成的毒蛇，蜿蜒缠绕在尸体和大地之间。
“别跑了，你也是逃不掉的，今天这东霞山谷里，能活下来的，除了我，就只有那个女孩了。”
古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莱昂的身后，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脸色也非常难看，但气息微弱的同时，行动却异常的迅速精准，刚出现在莱昂身后，紧跟着的就是一脚。
毫无招式可言的一脚，硬生生踢在莱昂的背脊上，本来就不厚重的铠甲当场被古炎踢的凹陷进去，莱昂闷哼一声，又朝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剧痛加上古炎注入的剑气，莱昂在空中没能调整状态，最后狼狈的摔倒地上，滚出去十多米才勉强停了下来。
其他幸存下来的士兵见形势突变，也来不及多想，忘记了莱昂命令的他们朝着古炎发动了围攻。
数十道剑气从不同的放下围攻过来，古炎感受着四周发生了变化的环境，剑气吹动下，他的身体周围就像刮过了一阵劲风。
只是对于古炎来说，这阵风具有不小的杀伤力。
古炎人在空中，常理来说他是无法移动的，但只要能使用战神诀，就没有躲不开的攻击。
又是一记幻神无影，残像在空中被剑气劈成了碎片，与此同时，那些士兵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冰晶隼剑切成了碎片。
疲惫的身体再次接触到了地面，古炎无力的半跪下来，大量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哭嚎声不绝于耳，悲痛的感觉一阵阵涌上心头。
这样数十遍甚至无数次的经历其他人因为自己的介入和变得惨痛的一生，古炎本该在最初的几次之中就直接疯掉才对。
但此时此刻，第二次遭到大量代价侵蚀的古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出现剧烈的反应。
他虽然半跪在地上，面具下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但身上缥缈的气息却没有半点变化。
说句实话，这么多次的经历了其他人悲惨的人生，古炎最初的时候是有点麻木了，他开始不为所动，开始适应……
不过随着自身的意识到达崩溃的边缘，古炎的意识通过水魄冰晶的连接，接触到了一个存在，一个传说中的精灵。
与血灵战神完全一样的外貌，银白色的双瞳，四大战神中唯一一个完全习得战神诀的人，异灵战神！
最初古炎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还能保留多少自己的主观意识，代价所造成的侵蚀，早就让他失去了对周围的感应。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战神，古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甚至无法完全看清战神的脸，身体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形状。
战神向古炎展示了部分代价中出现过的画面，那些古炎都记得，他不可能忘记，虽然是别人的生活经历，但经历过的古炎却是感同身受。
古炎不明白战神让自己再看一遍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古炎反抗不了，只能默默的看完最初的一段。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战神给他展现的画面突然就变了，变成了与之前完全相反的内容。
里面的人都过着幸福的生活，虽然他们并没有过的十分富足，但至少他们活着，而且是怀着希望活着。
“有人死去是因为你，但有人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你。”
战神的声音进入了古炎的意识中，告诉他画面中显示的是什么地方。
原来，那是东霞山谷以东的其他村庄，正是因为古炎在东霞山谷和拿非利的军队展开了战斗，这才让东方的其他人逃过了一劫。
死神毒枭的威名震慑住了拿非利的军队，当莱昂的部队败亡后，再没有人敢逾越东霞山谷半步。
代价所展示的悲惨经历，是古炎主观意识做在意的内容，因为多年的心魔，古炎一直很在意这些负面的内容，而没有看到天平的另一端。
而如今，战神替他所展现的另一幕，正是古炎所没有意识到的，这些正面的内容，积极的想法，正是彻底破除心魔的关键。
看到了这些，古炎才意识到，对与错，有时候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自己亲手早就的杀戮，同时也拯救了其他人。
这样子的说法或许像是托辞，但只要不是无端和心怀恶意的暴力，其造就的影响，一定不会全是负面的。
正如四大战神会在上古时代发动战争一样，他们的目的不是战争和杀戮，而是末日过后的和平。
至此，古炎在龙血的试炼中，成功的破除了自身的心魔，既不是全盘否定，也不是妥协。
古炎承受着代价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同时也心怀希望，继续着自己的征程！
脑海中的画面和声音渐渐淡去，古炎抬头看了眼莱昂，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少将军，我们的战斗，就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