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在背后听了,心里满是不忿,想道:“凭什么俺就只值个八百贯?”
他正待上前指手画脚时,朱贵连忙抢向前来,一手将他往后拉扯去,口里叫道:“张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逵愣了一下,心想:“朱贵兄弟说的什么胡话,俺几声姓张了?”
还未等李逵反应过来,朱贵已拉着他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朱贵道:“你这厮怎能恁地大胆?榜上写了要以八百贯捉你,你如何还立在那里看榜?倘或被眼疾手快的拿了送官,如之奈何!”
李逵道:“俺正要上前去问这榜到底是谁贴的,怎能许多兄弟都是好几千贯的,就俺只值八百贯钱!”
朱贵苦笑:“这种东西任由了他罢,又有什么打紧的?”
两人正说话间,朱富快步走了过来。
“这里不是说话地,两位哥哥且随我来。”
三人于是走去了西门外近村一个酒店内,直入到后面一间静房中坐了。
随后,门外又走进了一条大汉来,生得面阔眉浓须鬓赤,双睛碧绿似番人。
朱富起身为李逵、朱贵介绍道:“两位哥哥,这位就是我是师父,江湖都唤他做青眼虎李云。”
李逵、朱贵起身与这李云见过了。
当初,朱贵写信邀他这兄弟朱富来梁山聚义时,朱富就曾邀请过这李云上梁山。
不过在那时,梁山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寨,全寨人加起来也只有五六百人,李云没看上,也舍不得在沂水县的富贵,就没有答应朱富的邀请。
但是到了现在时,梁山之名早已响彻山东,现在又举兵来打沂州府,李云自是有了投效之心。
所以他这时与李逵、朱贵相见时,显得异常的热情。
李逵早知道李云是本县都头,这时瞪着他道:“你可知为何官府只出八百贯钱悬赏我的人头?”
朱贵见李逵仍对这事耿耿于怀,不由的苦笑不已。
李云答道:“悬赏的数额都是州府里定下来的,别说我一个小小都头不知它是如何定的,只怕就连知县大人也同样是不知道。”
李逵听了这后,虽愤愤不平,但终是没再追问下去。
原来,李逵觉得别的兄弟被悬赏好上千贯,他自己却只有八百贯,相比下觉得像是低了一等,甚是没面子,所以才这么将这事放在心上。
李云这时满脸期待的向朱富问道:“此次率兵前来的,可是那大名鼎鼎的梁山寨主?”
朱富道:“哥哥他领兵去了别处,负责沂州府攻伐的乃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李云听到武植没亲自来这后,略显失望,但听到领兵的是林冲时,又是一阵肃然。
他向朱富道:“那三位兄弟此番回这沂水县来,可是有什么任务?”
朱贵道:“最近雨水不断,不利行军,我们三个回来,也没别的任务,只为让李逵兄弟尽快的接回老娘而已。”
李云本以为他们三个是来做内应,好助梁山的兵马夺取沂水县,没想到却是只为了这个原因。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其他的话后,李云让人弄了酒来款待。
李逵见了那酒后,猛的咽了几口口水,但随即却站了起来:“俺现在就要回百丈村去了!”
朱贵看了看这天色,说道:“这个时候,回到百丈村只怕已是入夜了,不如在这住上一晚,明早再去也不迟。”
李逵道:“下山前哥哥吩咐我不许喝酒,以免误了事,若是住在这酒店里,只怕按耐不住要喝酒。
到时你两个告知了哥哥,我定会被一顿责备,还是现在就走吧!”
朱贵、朱富听他这样说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便也点头同意了。
一旁的李云见此情形,心里大感惊诧。
要知道在这沂水县,“黑旋风”李逵之名可是能止小儿啼哭的人物。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似是十分惧怕那寨主武植的责备。
李云真的难以相像那梁山寨主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能将这杀神般的李逵弄得如此服服帖帖的。
李逵、朱贵、朱富三人走出酒店后,朱贵道:“我们休从小路去。只从大朴树转弯,投东大路,便可直到百丈村去。”
李逵道:“我自从小路去,不从大路去!谁耐烦绕个大弯?”
朱富道:“兄弟你不知,从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里的剪径贼人,还是大路安全些。”
李逵笑了一声,“我们兄弟三个本就是强人,怕甚鸟?”
朱贵、朱富两兄弟劝李逵不住,只得从了他。
李云看了看李逵,皱眉道:“李逵兄弟,你这扮相咱沂水县知道的人太多,若被人认出来,只怕会多出不必要的些麻烦。”
李逵问:“那该怎么办?”
朱富答道:“乔装一番即可,另外,你这一双板斧太过引人瞩目,先留在这酒店,回来时再取就是了。”
李逵见他说的有理,便留下了板斧,只将一把朴刀带在身上。
朱富又往李逵的脸上抹了许多黄泥巴,再让他时刻戴着斗笠,也就不易被人认出了。
让李逵乔装打扮好后,他们三人于是就告别了李云,投小路望百丈村而去。
在刚才,李云已让朱贵三个接了人后就来这酒店与他会合,好拉上他一同入伙,见他们离开后,自回酒店准备行装去了。
李逵、朱贵、朱富三人在小路上约行了十数里,只见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正走之间,只见前面有五十来株大树丛杂,夏天将尽,叶儿微红。
朱贵驻足道:“前面那地倒是个适合劫财的。”
李逵依旧闷着声说道:“怕甚鸟?”
他说着便率先大步来到那树林的边厢。
这时,只见林里忽然跳过一条大汉来,喝道:“识相的留下买路钱来,免得夺了包里!”
李逵大感诧异,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给遇到打劫的了。
李逵细看那人时,只见此人戴一顶红绢抓儿头巾,穿一领粗布衲袄,手里也跟他一样拿着两把板斧,把黑墨搽在脸上,看起来像个黑炭一般。